第三十五章 定位、定位(第2/3页)

“意思是你已经放下爸爸了?”

“嗯。不,只是说不再孤单,不再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人老珠黄了、没人要了。有人觉得你很有魅力……这种感觉挺好。”

“是,嗯,那很好,妈妈,”埃米莉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但你会小心的吧?我是说……”

“小心什么,埃米莉?”萨拉笑了,“怎么避孕我当然一清二楚,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亲爱的,我……”

“妈妈!”埃米莉睁大了眼,“你还没那样做吧?”她们四目相对,萨拉不发一言,埃米莉的双眼越瞪越大,“天啊!你做过了!”

“有那么明显吗?”

“你一踏进这里就一直红着脸笑个不停。噢,我的天呐,妈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埃米莉,你很介意吗?我不想伤害你。一点也不想。”

萨拉脑海中那些温暖愉悦的记忆,猛地瑟缩于一阵彻骨寒冷的恐惧之下。若是为此失去了埃米莉,我一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永远!

“不,妈妈,我怎么会受伤呢?那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

“没错,但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的生活,亲爱的。这才是我最渴望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个男人能和你相提并论。”

“嗯,我不会离开的。但你是个自由的独身女性——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爸爸的事。”埃米莉渐渐露出了笑容,“天呐,妈妈,你做过了!你真的和这个男人上床了!”

“嗯。”萨拉害羞地笑了,仿若一个被原谅的孩子。“我也没想到,就那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进展顺利吗?什么感觉?”

“噢,埃米莉,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呢。我说不出口。”

“好吧。”埃米莉明智地点点头,仿佛思考再三后她也已经不想知道了。“但不管怎样,那都很棒吧?”

“总的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体验,很棒。”

“嗯,那就好,妈妈。我们该为此干一杯。”埃米莉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波尔图葡萄酒和两只玻璃杯。

“埃米莉,我都不知道你还喝波尔图呢。”

“阿德里安给我的。”她们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可是妈妈,还有一件事,我知道轮不到我多嘴。我是说,你走过的路自然比我走过的桥多,但你眼下还在办离婚,这个男人……你正值心灰意冷,可能很轻易就迷上他了……所以他今天看着没准还挺不错的……”

“但明天就未必了,是吧?一旦我有余裕去审度这段关系就难说了?没错,亲爱的,我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不过是和他睡了一晚,我不会就此把他视作什么生命中的挚爱。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指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现在嘛,也就这样了——说来或许有些冷酷无情,但他正符合我的需要。”

“你是说,继爸爸之后?”

“是的。他让我重新找回了做女人的感觉,不再是什么干瘪的老树枯柴。我想,他就是一剂回春良方吧。”

埃米莉笑了起来。“这些话你没跟他说过,对不?没告诉他你把他当保健品了?”

“没有。”但随后,萨拉不禁怀疑,迈克尔是否一直都心知肚明。她没有搭他的便车,仍旧坐火车回家——表面上是为了和埃米莉多待一会儿,但真正的原因却是想留些时间独自思考。这样做究竟是聪敏,还是愚蠢至极呢?她说不清楚。她是个母亲,兴许还算得上是个颇为成功的诉讼律师,但情场里的深深浅浅她却不甚了了。她那条理分明的头脑助她在法律领域大展拳脚,同时也令她总对这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敬而远之。她一直与逻辑为伍,并非感情。

与那个警察特里·贝森特的交往,已是她碰上的最为类似的情况了,但他们的那一段终以尴尬告吹。尽管如此,坐在火车上时,她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设想着特里在床上的表现。他会不会动作粗鲁又富有控制欲,一如迈克尔?这恰是她渴求的那种男人吗?如今,她已有了答案,是的,一定是——她根本无法停止思考迈克尔的事。

步入事务所,她和员工简短地交谈了两句后,便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她坐在办公桌前,通篇浏览着诉讼摘要,但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看懂,这些年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拜托,女士”,她自言自语,“控制一下自己,有点出息。”不然明天出庭就会像个彻头彻尾的呆瓜。

她翻回首页,重头读起。就克朗与哈特森这桩诉讼而言,他大腿上的肌肉……打住!集中精力。她的证人,一家零售店的店主,在店里与一名入侵者对峙时——萨拉的电话响了。是他打来的吗?她有些紧张地接通了电话。

“早上好,亲爱的。”

“哦。”萨拉轻轻呼出一口气。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她所期望的男音,而是一线女声。“露西,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你觉得还会是谁——金刚吗?”露西·帕森斯笑出了声,“你还好吗?周末过得怎样?”

“嗯,过得非常丰富,多谢问候。我去剑桥看望了埃米莉。她演了出话剧——《仲夏夜之梦》。表演精彩绝伦,我忍不住看了两遍。埃米莉饰演泰妲妮亚。”

“她真不错。泰妲妮亚是那个嫁给了一头驴的轻佻妇人吗?”

“差不多吧。派克在她的眼睑上洒了魔粉,待她醒来后就会爱上第一眼看到的男人。”

“这等好事就从没发生在我身上。每天早上我一睁眼,就看见德里克像头猪似的又打鼾又放屁,我禁不住在想——爱情那青春美妙的梦境,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的?”

萨拉笑了。“没准我该让埃米莉给你寄些魔粉?”

“务必送些来。让她寄特快啊,”露西想起了萨拉离婚的事,不自然地顿了顿,“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算太糟。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房子挂在中介出售了。”

“真的吗?祝你好运。听着,萨拉,我又在和警方打交道了。你还记得总督察丘吉尔吗?女孩们梦寐以求的随行骑士。”

“我打赌他一定很乐意听你说话。”

“噢,是的,是的。我让他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不过即便这样,我仍设法从他口中套出了些布伦达·斯托克斯那宗案子的情况——你知道的,就是他们在高速公路下面发现的那个可怜女孩。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好消息是他们没有进一步起诉贾森·巴恩斯的打算。反正,现阶段还不会这么做。”

“真是太好了,”萨拉说,“你的意思是他们终于开始认真考虑凶手另有其人了?”

“不,还没进展到那一步。但他们承认并没掌握什么非常确凿的证据。她是被一条丝巾勒死的,这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已向媒体公布了新进展,下个月的《绳之以法》节目也会花15分钟插播这个案子。所以我们的丘吉尔先生届时可以短暂地出出风头——他会爱上那感觉的。但没有证据表明贾森和这事有什么牵连,和以前一样缺乏证据。比如,丝巾上没有检测出他的DNA。另外,死者手臂上的那些伤也还是个谜,看上去像是猛烈撞击挤压所致。有一种推测是,她的手臂被汽车碾过。但至关重要的一点出现了。她应该有两三个指甲幸免于难、保存完好,警方检测了留在里面的污垢,以期找出带有贾森DNA信息的蛛丝马迹,毕竟她之前抓过他。孤注一掷,但你知道的那东西要好几个世纪才会衰败,所以他们认为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