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恐怖小屋(第2/2页)

不过话又说回来,西蒙和鲍勃也素来不睦。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萨拉自言自语道。我们都有圆滑通达的一面,也有难以雕琢的一面。她日日在法院看尽了人情冷暖,她知道一个人鲜少能满足对方所有的需求。她不是天使。如果说她也曾幻想过要达到道德上的至真至美的话,那些念头也早被她的丈夫鲍勃打消得一干二净了。他抱怨说,她有一副自私自利的铁石心肠;她着了魔似的一心为自己的事业打拼,根本容不下丈夫、家庭,或是别的任何可能成为绊脚石的人事。他甚至一度指责她说话夹枪带棒、口含利刃,每句话都那么尖酸刻薄、甚是伤人。

“你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鲍勃?”她冷淡地回应着,“我就像一面镜子,让你照见了自己的失败吧?”

在她自己眼中,自己对工作的执念实是一种美德,助她脱离贫困,令她和她的孩子们在这个残暴而无常的世界中保有一席安全之地。想当年,鲍勃也曾因此对她赞赏有加:他说她尖锐、强硬得像颗钻石,有着值得珍重而非鄙视的宝贵品质。如今看来,似乎时过境迁了。

可是现在她又有了迈克尔——他温柔、大方、细心,有时还很诙谐——夫复何求?无论这段崭新的关系能持续多久,她都受益匪浅。一切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直到她在法院门口偶遇了特里·贝特森。她心里仍多少希望当初自己只是简短地与他打个照面便罢。不过把你的生活建立在幻想之上可没什么好处,她严厉地告诫自己。而且若潜藏在幻想下的真相还牵扯到谋杀这般惊险万分的事时,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如果其实是特里·贝特森在那儿胡思乱想呢?而迈克尔实则无辜至极?那正是我想相信的真相,萨拉思索着。那正是我的愿望。

毕竟,特里之前搞错过那么多次。他一度以为西蒙犯了罪,我还得证明他是错的。他虽为人正派,但他怀疑迈克尔,也可能是因为他对我有意思。何况那天,他自己也承认了他在嫉妒。我担心你,他说。说得真窝心。

萨拉苦笑着,回想起了她和特里有一次差点就上了床。要是我那天没吐也没有出尽洋相的话,我会和他做的吧,萨拉暗想着。我无疑是愿意的,而我相信他也一样。他是个正人君子——外形也不错。谁知道呢——也许要是鲍勃离开的那周,我在火车上遇见的人是他,不是迈克尔,一切可能就截然不同……

她耸耸肩。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我才面临着现在的状况。今晚,迈克尔会为我下厨,还有些提议要说——天知道他会说什么——而我得尽快下定决心,想好该怎么应对这诸多猜忌。最起码我得问问他,他的那个文件夹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和那个被害的女人——艾莉森·格雷——究竟是什么关系。

18年前,他们一同出席了布伦达·斯托克斯的追悼会,两人看上去无疑是相当亲近的朋友。他们当时是恋人吗?很有可能,但那没什么要紧的。事实上,根本不关我事。不过如果特里猜对了,那他们在约克时也还是情侣,直到她遇害?而迈克尔从没说过这事,甚至连我也蒙在鼓里?

这多少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那么,你现在怎么看?”简问道,她正在局里的食堂排队吃午饭,一会儿要再审彼得。“他什么都交代了——杀害艾莉森·格雷的人一定也是他,对吧?”

“看起来确实如此,”特里赞同道,“但我们还需要证据。若不是你把指纹和从面具上提取的DNA摆在他面前,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袭击过伊丽莎白·博兰。”

“要是司法鉴定中心的那群蠢货没弄丢那块碎布——我就可以拿它依样画葫芦地再来一次。”

“去审讯室前,我会再给他们打个电话。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除此之外就剩对他们那些不顶事的实验室发动晨袭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用餐,商议着接下来的审讯策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简问,“准是他干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但没有证据,他就只会干坐在那儿,矢口否认。”

“或许还有个办法。”特里若有所思地说,“你也看到了,他对那间恶心的屋子感到自豪无比。在他看来,他是个英雄。我们兴许得奉承他两句。”

简猛地推开了她的三明治,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真是个好主意,不过那家伙是个残忍的小变态。我一见他就想吐。”

“好吧,那你别开口,”特里微微一笑,“我来问。”

“好,不过要是由着我的性子,我会一刀割下他的蛋,拿去喂猪。”

“让我来,好吗?你也看到他有多恨女人了,可怜的傻瓜,那是他的症结所在。所以同为男人,他可能会更信任我。他以为我理解他的焦躁。”

“好吧,长官,我把嘴缝上。”简翻了个白眼,无不嘲讽地同意了特里的策略,“不过若你真能理解他,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一件我怀疑已久的事。”

“什么?”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所有男人都无药可救,全是变态。一支注射器就能取代你们所有人,世界也会由此焕然一新。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荡除所有变态,只有女性的完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