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厉鬼索命(第4/5页)

“哎呀,”绣娘揉了揉肩,嗔道,“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呀?”

那粉头未待答话,鸨母抢先一步,挡住了绣娘。“这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跑出来了?先别问这么多,赶紧走!”

“为啥要走?”绣娘怔道,“那杜六爷财大气粗,倒是挺入我的眼……为了陪他,我特意回屋补了妆呢。”

“我的个小姑奶奶!”鸨母急得直跺脚,“你早不转性儿晚不转性儿,这时候却抽哪门子的风呀?放着多少风流阔少不要,偏偏就挑中了他!?”

“他怎么了?”绣娘不解。

“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清楚,”鸨母心焦如焚,“这么说吧,那杜奎绍可是个活兽哇……把你吃了都不带吐骨头的!”

绣娘乜斜起秀目,隔人瞧一眼杜奎绍。“哼,不是活兽,我还不肯接呢!”

“这死妮子,端的不知深浅!”见绣娘不听劝,鸨母不由分说地催赶。“叫你走你就走,啰唆什么?”

二人正纠缠,却被杜奎绍听见了动静。“老鸨子!躲在后头嘀咕些什么?”

“啊?”鸨母连忙转头,掩在绣娘身前。“没什么、没什么……”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杜奎绍将酒杯一扔,“身后那人是谁?起开!别他娘挡着!”

鸨母没奈何,只得把身子闪在一边。

一看到绣娘,杜奎绍眼里登时放了光。“你这死鸨儿,竟然糊弄老子!有这么俊的妞儿,还敢藏着掖着!?”

“六爷,这怪不得妈妈,”绣娘娇笑一声,走上前去,“我入馆不久,多是陪酒陪笑,还没正经伺候过客呢。妈妈是怕我没甚经验,再败了六爷的兴致。”

杜奎绍瞪一眼鸨母,“是这样吗?”

“是是……”鸨母脸色煞白,擦着涔涔冷汗。

“这还差不多,”杜奎绍朝绣娘一招手,“走近些,让六爷端详端详。”

“这便来,”绣娘纤腰轻扭,粉臂环搭,竟坐在了杜奎绍的大腿上。

这一下,把个杜奎绍乐的心花怒放。他揽过绣娘,捧起香腮便是一通狠亲。

绣娘面若桃花,半推半就。哧哧笑着,任由着杜奎绍放肆。众粉头全看傻了,大张着嘴巴,半天也没合拢。

杜奎绍亲得兴起,手便要朝绣娘怀里探。

绣娘一闪,倏地跃开,嗔笑道:“猴急什么?还当着人呢……”

“顾不得那些了!”杜奎绍淫笑着,张臂欲扑。绣娘又是一纵,避得更远。

见绣娘秋波微转、美目流盼,杜奎绍馋的抓心挠肝,他屡番扑抓,都被绣娘笑着逃开。

“小东西,躲得倒挺快……”杜奎绍扶桌喘了两口气,突然怔道,“哎?我怎么觉着……你有点眼熟?”

“是吗?”绣娘一抿嘴儿,“见了漂亮姑娘,六爷都会说眼熟吧?”

“不是不是!”杜奎绍拍了拍脑袋,“真是眼熟……在哪见过?他娘的,记不起来了!”

“那就别想呗,”绣娘往前凑了凑,垂下了眼帘。“我听人说:丑有不同丑,俊似一般俊。许是六爷瞧着我,便想起了哪个美人吧?唉……真眼红那位姐姐,还能叫六爷时时惦记着。不像我这般……缺人疼少人爱的……”

杜奎绍哈哈一笑,将绣娘打横抱起。“那今晚,六爷就来疼疼你!”

说完,杜奎绍便问明了路径,抱着绣娘,便朝她屋里走。

鸨母放心不下,在身后撵了几步,“六爷,绣娘没怎么经过人事……您老在意点玩儿……”

“用不着你嘱咐!滚一边去!”杜奎绍喝斥一声,头也不回。

待二人离开,粉头们议论纷纷。

“绣娘这是怎么了?要钱不要命啊?”

“就是呀……杜奎绍折磨起人来,真叫一个狠啊。我后脊梁上那道疤,就是他给抽的。一到阴天下雨,疼得都钻心……”

小秋艳摇摇头,斜着脸冷笑道:“这回绣娘可有罪受喽。等见识到杜奎绍的手段,怕连肠子都得悔青了……”

“闭上乌鸦嘴!都回房去!”鸨母正没好气,将众粉头骂散后,呆仰在椅子上,兀自提心吊胆、忧心忡忡。

此时的杜奎绍,已将绣娘抱入西跨院。刚进屋,杜奎绍便将绣娘扔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撩衣压去,好似蚊蝇趋血,更如饿虎扑羊。

绣娘将身子一滚,俏皮地避开。“六爷别急,且稍待片刻。”

“又怎么了?”杜奎绍老大不乐意。“刚才在外头,你嫌人多。现在没人了,又他娘的推三阻四!?”

“六爷休恼,”绣娘抬起纤指,放在杜奎绍耳根,一面轻抚,一面呵气如兰,“如此春宵良辰,怎可匆匆辜负?不若饮些美酒,聊助阑兴。待喝得酣畅,才好耳鬓厮磨、入帐缱绻……”

杜奎绍挥手打断,“还喝什么?老子早灌下一肚子闷酒了!”

“六爷……”绣娘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两颊融融,欲语还羞。“人家……人家想与你叠臂偎肩……再饮杯合卺酒吗……”

杜奎绍怔了怔,转即明白了。“你这小东西,花活儿还真是不少!行吧,既然你开了口,六爷就陪你喝个交杯!”

“谢六爷赏脸,”黛眉微蹙,“只是……我这屋里不曾备着酒浆,得去厅上取些过来……”

“真是麻烦!”杜奎绍双额一拧,面露不悦。“紧着点儿,快去快回!”

“嗯。”绣娘敛裙收摆,施个万福。轻移莲步,旖旎而去。

绣娘走后,杜奎绍便朝床上一仰。抓过绣娘枕头,使劲儿闻了两下。“还香扑扑的?这小浪蹄子,嘿嘿……一会儿可得好好玩玩儿!”

黯然的屋内,只燃着一梃白蜡。风从窗漏,烛影摇曳,晃的四下里幽光明灭、残驳陆离。

可左等右等,绣娘却不见回来,杜奎绍不免心焦意躁。他噌的坐起,自语道:“那小贱人哪儿去了?别是借口取酒,把老子干晾在这儿吧?哼哼……要她敢诓老子,还真不能饶了她!”

正骂着,屋门“吱呀”开了。一个身影,慢慢地踅了进来。

屋里太暗,杜奎绍瞧不真切。隐约见是绣娘装扮,便起身去迎。“怎么才回来?啊?老子问你话呢!”

来人以袖遮面,只是不言不语。

“挡着脸做什么?放下来!”杜奎一急,便要扯那袖子。

岂料那人一抖,身上衣衫登时卸去。一副白森森的骷髅,陡然出现在杜奎绍眼前!

杜奎绍脑中嗡鸣一声,头发全奓煞开来。脚底蹿上一股恶寒,身子也是阵阵麻怵。趑趄倒退两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那骷髅架子咯咯一通乱响,居然也迈开腿脚,慢慢地逼来。那硬趾骨磨在地砖上,发出沙沙的动静,别提有多瘆人。

杜奎绍的喉咙,像被人死死扼住,想开口喊,却发不出声来。他寒毛倒竖、魂不附体,手脚一并使劲儿,拼命的朝后挪蹭。待缩至床角,杜奎绍已是鼻塌嘴歪、涕涎交流,面相十分狼狈,全无昔日那般跋扈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