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钎针透颅(第3/5页)

“对对对,”小秋艳点头道,“没皮没肉的,是副骷髅架子!”

经她俩一提醒,又有不少人附和:

“哎?被你们一说,我也有点印象……”

“那骷髅在屋里,还一挣一跳的,可吓人了!”

“扯淡!”鲁班头听了半天,终于沉不住气。“那种烂骨架子,一脚就踹散了!再说那也不是活人,怎么又蹦又蹿!?”

粉头们一仰脸,信誓旦旦。“我们没扯谎,真是那样!”

鲁班头再要说,却被冯慎阻住。“无须多言,去屋里探探便是。”

二人正要往绣娘屋里走,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嚷。

鲁班头停住脚,唤过一名衙役。“去看看!外头闹什么?”

那衙役抬腿出院。不多会儿,便匆匆折回来。“头儿,不好了!外边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鲁班头一按刀柄,“怎么回事!?”

“是这样,”衙役道,“弟兄们正抬了死尸,结果出门便撞上一伙家丁。那伙家丁自称是杜奎绍护院,闹着要抢尸……”

“他奶奶的!”鲁班头勃然变色,骂咧咧地朝外走去。恐另生枝节,冯慎也抬脚追上。

来到馆外,几个家丁正与衙役争持倾轧。那伙家丁十分猖獗,全然不惧衙役的驱喝。当中唆使挑头的,正是杜奎绍那两个贴身恶奴。

鲁班头火冒三丈,哐啷抽出刀来。“众衙役听了!胆敢再阻碍公差者,皆以忤逆官府论处,不问情由,就地格杀!”

“是!”众衙役早已按捺不住,听鲁班头放了狠话,都拔刀取剑,虎视眈眈。

那伙家丁,本就是群乌合的泼皮,一看官差动了真章,全打起了退堂鼓。别说是动手抢尸,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鲁班头提着刀,杀气腾腾。拖过一个家丁,甩手便是一巴掌。“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冯慎冷着脸,走向那两个恶奴。二奴这会也认出了冯慎,都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冯慎哼道:“昨晚没吃够苦头,又跑来滋是生非?”

恶奴辩道:“我们是来接六爷的,没承想……”

“多行不义必自毙”,冯慎喝道,“杜奎绍已食恶报,若你们不知悔悟,还恃势凌人,少不得落个同等下场!”

被冯慎一通奚落,恶奴有些不服。“你们当差的不去拿凶,倒反来消遣苦主?有本事把凶手找出来!”

冯慎蔑道:“查案之事,还轮不到你们插嘴。等将尸首剖验后,自会给你们个说法!”

“那不成!”恶奴叫嚣道,“六爷何种身份,岂能让人开腔破肚?不行!我们定要给六爷保个全尸!”

“皮痒了是吧?”鲁班头阴下脸,又要发作。

恶奴后退两步,硬着头皮道:“别以为……披件官皮就能唬人!当官的我们见多了!我们家二老爷,还是左都御史呢!”

“他奶奶的!还敢狗仗人势?”鲁班头不由分说,照着恶奴抡拳便打。

俩恶奴扑滚在地上,被揍的哭爹喊娘。才接好的膀子,顿时又脱撅了。

打了好一阵,鲁班头这才解气。他大手一挥,唤过衙役。“给老子绑了!”

衙役闻言,拖起鼻青脸肿的恶奴,三下五除二,便捆了个结结实实。

鲁班头扑着手,问冯慎道:“冯经历,怎么处置这些泼皮?”

冯慎思量片刻,道:“依我看,将肇事二人押下,其余驱散了便可。那二奴为杜奎绍作恶帮凶,应晓得些内情。仔细鞫审一番,或许能套出什么线索。”

“成!就这么干!”鲁班头转命衙役道,“把那俩狗腿子也押回府衙,路上若不老实,就照死里打!”

众衙役遵从,调头离去。鲁班头瞧了瞧冯慎,催道:“咱进馆接着审去!”

“鲁班头,要不你也先行回衙吧,”冯慎缓缓说道,“我斟酌了良久,这案子……恐怕得密审!”

“密审?”鲁班头愣道,“你打算一个人查?冯经历,你是嫌我碍事吧?”

“班头哪里话!”冯慎道,“实因此案牵连太广,我不想令班头枉担干系。”

“嗐,你是说这个啊,”鲁班头道,“冯经历,咱俩也不是头天相识,你见我啥时候怕过事?别说那杜奎绍死了,就算他活着,老子该查还是得查!”

想到绣娘那可疑的身份,冯慎叹了口气。“若只是杜奎绍,那还好办些……鲁班头,个中隐情,此刻我不便明说。待我悉查之后,定会给你个交待。”

“那行吧,我信你!”见冯慎言辞恳切,鲁班头不再坚持。“剩下的衙役,就随你调遣。我这便回衙,等你消息!”

“有劳。”冯慎一揖,目送鲁班头远去。

打发走鲁班头,冯慎回到西跨院中。众娼半宿没合眼,这会儿都耗不住了,体痡筋软,交瘁欲跌。

见粉头不堪咨诹,冯慎也便作罢。唤衙役一一录了名字,放她们各自歇憩。

绣娘瞧一眼冯慎,绵言道:“官爷……劳您撤去我屋前守卫,我好进去息偃……”

“傻闺女,你那屋还能去得?”鸨母拉起绣娘,“走吧,到我那眯会儿。”

“不忙!”冯慎止住鸨母,“在下还有事,要与绣娘姑娘单独聊聊!”

“还得审啊?”鸨母急道,“官爷你通融些,让绣娘缓口气吧,看她都吓成啥样了……”

“只是闲谈几句,不费什么心神,”冯慎冲绣娘一撇手。“恕在下唐突,欲至姑娘房中一叙。请吧!”

绣娘望了望鸨母,踧踖不前。叵耐冯慎敦促连连,这才矜矜顺从。

来到绣娘屋前,冯慎对两名守门衙役道:“这里我看着就行,你们转守他处吧。都提起精神来,留意馆中动静。”

“冯经历放心吧!”衙役一拱手,转头离开。

冯慎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了头顶的檩柁。“没想到屋中竟如此简陋,连个天花顶棚都不曾吊?”

“是寒酸了些,让官爷见笑了……”绣娘赶紧拖过一条杌子,“官爷快请坐吧。”

“不必客套。”冯慎摆走到床榻边,将衾枕翻了翻。“绣娘姑娘,昨夜那杜奎绍就睡在这里?”

“他在这暂歇了一会儿,之后便出了事,”绣娘上前软语,“官爷……我只是个以色悦人的娼伶,不需叫什么姑娘,直唤绣娘便好……”

冯慎正欲作答,突觉脑后膏馥袭绕。一回头,竟见绣娘凑身贴至。

绣娘倦眼惺忪,慵散中,却带着几分娇娆。双眸蓦地一睁,宛若夜星熠熠。“官爷牒讼倥偬,想来也应乏了。官爷若不嫌弃,绣娘便替你捏捏肩……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查案……”

说着,绣娘玉腕徐抬,向冯慎盈然搭来。

冯慎面上一红,赧颜避开。“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