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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跟她们联络,”史迈利继续说,“我不知道最好。除非你有什么事情要我替她们办。钱啰,保护啰,或者别的事情啰?”

塔尔摇摇头。他的嘴角流着血,很多的血,这时吉勒姆才明白法恩一定狠狠揍了他,但是他弄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揍他的。

“不会太久,”史迈利说,“可能一个星期。如果我能办得到,还可能更短一些。别去多想她们了。”

他们走的时候,塔尔又在微笑了,因此吉勒姆想,他们这次来看他,还有他对史迈利的侮辱,脸上吃的一拳,都对他有好处。

“他的那些足球赛赌票,”他们上车的时候,史迈利安详地问法恩,“你没有替他寄到什么地方去吧?”

“没有,先生。”

“那么好,但愿他没有赢。”史迈利用极不常见的轻快口气说,大家都笑了。

精疲力竭、负担过重的脑子里,常常出现很奇怪的记忆。吉勒姆开着车,他的心一半用在公路上,一半仍可怜地在反复怀疑着卡米拉,今天和其他日子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印象,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些日子有在摩洛哥令人胆战心惊的日子:他的间谍网一个个被破获,楼梯上一有脚步声他就马上到窗口去检查街上的动静。还有在布里克斯顿闲着无事的日子:眼看着这个可怜的世界在他眼前滑过,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回到这个世界去。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书面报告,那是用蜡纸刻印在一张蓝色的薄纸上的,因为是交换来的,所以来源不详,可能并不可靠。现在这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有一尺高出现在他面前:

据最近从卢比安卡监狱获释的一个人说,莫斯科中心七月间在狱内曾经举行了一次秘密处决。被处决的是里面的三个干部。其中一个是女人。三人都是颈后中枪毙命。

“上面打着‘内部’的戳章。”吉勒姆迟钝地说。他们在一个挂着彩色灯泡的路边酒店旁的一条小巷停了车。“伦敦站的人在上面批了几个字:有谁能认尸吗?”

吉勒姆借着彩色灯泡的光线,看到史迈利的脸厌恶地皱了起来。

“是啊,”他终于同意道,“是啊,那个女人是伊琳娜,是不是?另外两个我想是伊夫洛夫和她的丈夫鲍里斯。”他的口气仍旧不露声色。“可不能让塔尔知道,”他继续说,好像是要打起精神来,“绝不能让他得到什么风声。要是他知道伊琳娜已经死掉了,谁知道他会干什么,或者不愿干什么。”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也许原因不同,不过这时谁都没有力气动,也许没有心思动。

“我该去打电话。”史迈利说,不过他并没有起身。

“乔治?”

“我有个电话要去打,”史迈利喃喃地说,“拉康。”

“那么去打吧。”

吉勒姆从他身上伸过手去,替他开了车门。史迈利爬了出去,在柏油路上走了一段,又似乎改变了主意回来了。

“一起来吃一点东西吧,”他在车窗旁说,仍旧有些担心的样子,“我想托比的人总不至于盯着我们到这里来吧?”

这原来是一家餐馆,现在成了一家路边酒店,装饰仍很华丽。菜单用红皮封面订起来,满是油渍。送菜单来的侍者好像还没睡醒。

“我听说红酒烩鸡不错的。”史迈利从屋角电话间里出来,回到座位上以后,开句玩笑说。接着他用很轻的声音说:“告诉我,关于卡拉,你知道些什么?”这话在屋子里没有引起回响。

“我所知道的不多,并不比我知道巫术、巫师来源和我为波特奥斯签字的那张纸上的东西多。”

“事实上,这是个很好的回答。你是想责怪我,但结果却是,这个类比很恰当。”侍者又来了,拿着一瓶勃艮第酒,像捏着一根棍子一样。“让酒醒一下。”

侍者看着史迈利,好像他疯了一样。

“打开瓶盖,放在桌上。”吉勒姆干脆道。

史迈利后来说的还不是全部情况,吉勒姆注意到了一些脱节的地方,但是足够让他提起精神来,使他不再意气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