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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自信到危险的地步,我是这样说的,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这个世界的超级强权受到清教主义制约,上帝保佑啊。他们难道没听过苏伊士运河的事吗?一定有很多鬼魂要从他们的坟墓里跳起来了!退缩不使用他高贵的权力,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是政治上最严重的罪行。美国必须挥剑,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还拖我们下水。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无价的欧洲遗产被装在盘子上、奉送给那些异教徒?我们贸易的命脉,我们的商业权力,一点一滴从我们的指缝流走,就等着日本佬的经济从太阳里瞄准,等着东南亚之龙把我们扯得稀烂?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吗?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这就是现今一代的精神吗?或许是吧。或许我们是在浪费时间。给我点启发吧,拜托,我不是开玩笑,安德鲁。”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精神,长官。”欧斯纳德由衷地说。

“好孩子,这也不是我的精神,不是我的。”拉克斯摩尔停顿一下,用眼睛打量欧斯纳德,忖度在安全的范围里能对他透露多少。

“安德鲁。”

“长官。”

“现在没有别人,感谢上帝。”

“很好,长官。”

“你说很好。你知道多少?”

“只有您告诉我的部分,以及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感受。”

“上训练课程的时候,他们没告诉你吗?”

没告诉我什么?欧斯纳德很纳闷。

“什么都没有,长官。”

“没提过一个高度机密的组织,叫规划与执行委员会的?”

“没有,长官。”

“由一个叫杰夫·卡文狄胥的人主持,一个很杰出的人,很有远见,对于影响力与和平说服的艺术很有一套?”

“没有,长官。”

“一个对老美了解得比谁都多的人?”

“没有,长官。”

“没谈到一阵新的现实主义吹过秘密回廊?扩充秘密决策的基础?征召各行各业的优秀男女投入秘密任务?”

“没有。”

“没谈到他们相信缔造我国成就的推手,应该加入拯救国家的行列,不管他们是部会首长,是工业领袖,媒体大亨,银行家,船东,还是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

“没有。”

“我们应当和他们一起拟定计划,也已经拟定,并加以执行?自此而后,通过精心引进这些经验丰富的外界人士,在积极行动或许可以阻止腐败的情况下,我们大可把踌躇顾忌抛到一边?什么都没提?”

“什么都没有。”

“那我应该封口了,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你也必须封口。自此而后,情报组织光知道吊在我们脖子上的绳子长度与强度是不够的。靠着上帝的帮助,我们也该挥剑斩断它。忘掉我刚才说的话吧。”

“我会的,长官。”

礼拜显然结束了,拉克斯摩尔又重新戴上正义凛然的态度,回到他暂时中断的话题。

“我们光彩辉煌的外交部,或者国会山庄那些心灵高贵的自由派人士,是否稍微关心一下,巴拿马人连管一家路边咖啡摊都不够格,更别提世界最大的贸易大门?有没有想一下,他们这么腐败,这么耽于逸乐,不贿赂就凡事行不通?”他转过身,似乎要驳斥从大厅背后传来的反对意见。“他们要把自己卖给谁啊,安德鲁?谁会买他们?为了什么目的?对我们的生存利益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安德鲁,浩劫这个词可不是我会轻忽的字眼。”

“干吗不说是罪行呢?”欧斯纳德提出有益的建议。

拉克斯摩尔摇摇头。够格纠正苏格兰佬拉克斯摩尔的形容词,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根本还没出生哩。欧斯纳德这位自许的恩师与向导还有一张牌可打,欧斯纳德必须看着他打,因为拉克斯摩尔做的事很少是真的,除非有其他人在旁边看。他拿起一部绿色电话,线路让他可以直通白厅奥林匹斯山巅62的其他不朽人物。他脸上做了一个表情,霎时有些戏谑,又意味深长。

“塔格!”他愉快地叫道——欧斯纳德一时之间还以为那是一句命令,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名。“塔格,跟我说一下,下星期四规划与执行要在某人家里聚会,我说的对吗?——说对了,嗯,很好。我的间谍们不是每次都这么精准的,嗯,嗯。塔格,你愿意赏光和我吃个午饭吗,那天中午,让你为严刑拷打做更周全的准备,哈哈?如果杰夫老友能加入我们,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我请客,塔格,我坚持请客。听着,我在想哪里比较适合我们。我想要一个稍微偏离主流的地方,我们要避开那些引人注目、人声鼎沸的地方。我想到一家小小的意大利餐馆,就在堤岸附近——塔格,你手边有笔吗?”

此时,他旋转一只脚踝,踮在脚趾上,异乎寻常地慢慢抬起膝盖,以免他脚边的电话线落在他脚上。

“巴拿马?”人事官快活地大叫,“第一个驻地?你?年纪轻轻就到那里独当一面?那些惹人爱的巴拿马小妞一定全来勾引你?嗑药,犯罪,间谍,诈骗?苏格兰佬一定脑袋坏掉了!”

然后人事官自得其乐地做了欧斯纳德早知道他会做的事。他派欧斯纳德到巴拿马去。欧斯纳德缺乏经验并无妨碍,他的训练教官也充分证明他在妖术上颇为早熟。他能操双语,而且就实战层面来说,他也清白无瑕。

“你得给自己找个头号网民,”人事官后知后觉地哀叹,“根据账簿,显然我们在那里没有手下。我们好像把那个地方拱手让给老美了,我们这些笨蛋。你直接向拉克斯摩尔报告,了解了吗?别把那些分析员扯进来,除非另有指示。”

给我们找个银行家,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舔舔胡子后面的那排苏格兰门牙——一个洞悉世事的人!现在的银行家总是自找麻烦,完全不像老一辈的那种风格。我还记得在福克兰纷争期间,我们有好几个银行家。

借着威斯敏斯特宫与白厅都不承认有的中央计算机之助,欧斯纳德收集到了巴拿马每个英国银行家的档案,但人数寥寥无几;而且经过进一步打听,也没有半个人算得上洞悉世事。那么就帮我们找个新贵大亨吧,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眨眨那双精明的苏格兰眼睛——一个什么事都插一脚的人!

欧斯纳德调出巴拿马每个英国生意人的详细资料,虽然其中有几个很年轻,但没有半个是什么事都插上一脚的,尽管他们或许也很想沾上边。

那就给我们弄个新闻记者来吧,年轻的欧斯纳德先生。记者可以问问题,不会引起注意,哪里都可以去,愿意承担各种风险!那里总有个高尚的记者吧。把他找出来,带他来见我,请你千万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