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4/10页)

“9月20号,”理查说着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杯,“当时正是季风季节的高峰期。下的都是雪末,而且到屁股那么深。”

“尽管雪那么大,可你们还是登上了这座小山的山峰,那里更像是一座山峰,而不是山口,是不是?”芬奇说。他并非是在发问。

理查挠了挠下巴。我看得出来,他很想点着烟斗抽一口,却强忍着在芬奇仍在享受甜点时不这么做。“我和马洛里没费劲就在冰瀑上开辟了道路,但是雪太深了,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挑夫只能带着帐篷返回山峰之下800英尺的地方。1922年,我们——我、马洛里、惠勒和布洛克,以及预备队的沃拉斯顿、莫希德、霍华德-伯里——都登顶了,并且建立了营地。”

“那些怪物的脚印呢?”让-克洛德念念不忘。

“是啊,那些怪物的脚印呢?”我问。在整个就餐过程中,我只说了几句话,这就是其中一句,而我说的其他几句话都是请别人递东西给我。

“在冰瀑之上,也就是20,000英尺和22,000英尺的地方,我们这些登山者和挑夫都没踏足过那里,上坡处的松软积雪上和积雪更为坚固、冻得非常结实的地方都有很深的脚印,在这些地方,不必完全敲裂积雪表面冻的一层冰,我们就可以爬上去,”理查说,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某种双足生物留下的脚印。”

“为什么说‘好像’?”芬奇问。他那撇毛茸茸的胡子下面出现了一抹笑容,“马洛里、沃拉斯顿、霍华德-伯里和其他几个爬上嘉措拉山口的人都信誓旦旦,说那些就是某种双足、长爪、类似哺乳类生物留下的巨大脚印。”

理查把最后一点儿咖啡喝掉。服务员忙着给我们添咖啡,我们都接受了续杯,这样就能坐得久一些。

“雪地里的脚印有多大?”我问。

“真是长着爪子的类人生物留下的14英寸到16英寸长的脚印?”芬奇说,他一边扭头看着理查,一边把刚才的话变成了一个问题。

我们的朋友只是点点头。终于,再一次放下咖啡杯,他说:“等到沃拉斯顿和其他人终于登上了嘉措拉山口,我们的挑夫,也就是我的和马洛里的挑夫,早就踩过了我们看到的最初那些脚印,因为在第二次攀登时,我们几个人打头阵。所有英国登山者都不可能肯定那到底是什么或者雪地里的脚印到底有多长。”

“可乔治・马洛里拍了照片。”芬奇说。

“的确。”理查说。

“而且照片里的脚印与很久以前,也就是1889年的时候,锡金一座高山山口上有人报告发现和拍下来的脚印几乎一模一样。”芬奇说。

“他们倒是这么告诉我的。”理查说。

芬奇轻声笑笑,然后转头看着我和让-克洛德。我肯定我和让-克洛德一样都有点儿目瞪口呆。

“那些挑夫很清楚那些脚印是什么,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留下了那些脚印,”芬奇用夹杂着轻微德国口音的英语说,“那是人熊雪人的脚印……也就是耶蒂。”

“谁的脚印?”我说,我把咖啡杯举在半空中,仿佛我既喝不到里面的咖啡,也不能将之放在杯盘中。“那是什么东西?”让-克洛德几乎和我异口同声。

“耶蒂,”芬奇重复了一遍,“这可不是那些当地人认为生活在山里的魔怪,而是一种真正的类人生物,活生生地存在,会呼吸,嗜血……一种生物巨怪,足有8英尺高,甚至更高。有一双巨足。一只很像大猩猩或者人类的怪物,可以在珠峰附近海拔22,000英尺及更高的高山上存活。”

我和让-克洛德互相大眼瞪小眼。

芬奇吃着果馅奶酪卷,又笑了起来:“转过年来,也就是1922年,我也亲眼看到了脚印,那时候我和杰弗里・布鲁斯第一次登上了东北山脊。那些脚印在25,000英尺高的冰封雪壁之上,我们人类从来都没有攀爬到那片雪地,很明显那是像我们一样的双足动物留下的脚印,可几乎是个头最高的人的脚掌长度的两倍,而且在雪地较浅的地方,那些脚印几乎整体嵌进了柔软的冰中,我们可以看到怪物双脚的真正轮廓,差不多有16英寸长,脚指处看上去还长着爪子。”他看着理查,“1922年,在我们都在讨论耶蒂的时候,你也身在绒布寺,是不是?”

理查点点头。

芬奇又瞧了瞧我和让-克洛德。“因为靠近卓布村,且位于通往珠穆朗玛峰的绒布河谷入口对面,所以绒布寺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

“珠穆朗玛?”让-克洛德插嘴道。

芬奇刚才就转过头看着理查,出于某种原因,在他回答J.C.的问题时依然看着他。“当地人都称埃佛勒斯峰为珠穆朗玛峰。意思是‘尘世圣母’。”

“啊,是,”让-克洛德说,“我怎么忘了。我们在皇家地理协会和登山者聊天时,诺顿上校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

“这么说,绒布寺的喇嘛都知道这个……叫耶蒂的生物喽?”我问。我可不想让这个“怪物”的话题中断。

芬奇点点头,对理查说:“1922年4月底,你和我都在那里,你也听到那个绒布寺的大喇嘛和他的弟子们讲的关于珠峰耶蒂的事儿了。那个喇嘛是不是说有四只这种生物生活在那里?”

“是五只,”理查说,“布鲁斯一直求他们讲讲那些脚印和神秘生物的事儿,大喇嘛札珠仁波切十分平静地告诉我们,他和喇嘛们曾经见过五只耶蒂。他说,它们生活在绒布河谷的上游河段、北坳甚至更高的地方。札珠仁波切说,耶蒂要比那些山间魔怪可怕多了,因为这些魔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他说,耶蒂长得很像人类,但是更高、更大,有宽阔的胸膛,手臂长且有力。他说,耶蒂浑身长着长长的毛发,有一双黄色的眼睛。那个喇嘛告诉布鲁斯和我们——你也在那里,芬奇,我知道你还记得喇嘛的话——有时候,耶蒂会袭击卓布村,却从不曾来绒布寺肆虐,它们喝牦牛的血,长着尖爪的手掌一挥,就会要了男人们的命,而且还会掠走卓布村的女人,我看杰弗里・布鲁斯对这件事最感兴趣。”

“这怪物抓走人类的女人干什么?”让-克洛德问,声音很小,几乎有些天真烂漫。

我们三个人没忍住全都咯咯笑起来,J.C.的脸腾一下红了。

“那个喇嘛还说,村里派男人带着武器到冰川河谷上去,”芬奇说,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这样在近处候命的服务员就听不到了,“却从来没有找到过耶蒂和被掳走的女人,至少没有找到活着的女人,找到的始终是那些女人被啃噬过的骨架和头盖骨。据那位喇嘛所说,那些女人骨头里的骨髓都被吸光了。他说,头盖骨上的眼窝看上去就像是被舔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