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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具体了吧。”安芬接过石头,边把玩,边动脑筋的样子,然后才说,“石头是不朽的,以后就是岩画了。哈。应该叫,叫怀抱,或者叫爱吧。可是,我张开双臂,抱的是什么呢?我怀里什么也没有啊。”

“有的。”我指着画面,那上面安芬被画得肥硕些、宽大些,她打坐着,一双腿交叉成一个莲花座。她的胳膊在自己的胸前环成一圈,做紧紧搂抱状。乳房的一小部分在胳膊后面跳跃着,整个乳房就很容易被欣赏者想象成火苗,那么也许我们会把两个乳头,附会成火种。有了火种,由乳房和胳膊环抱成的怀抱,也许才真正算得上温暖的吧。

安芬说的没错,看起来她怀抱里并没有什么。“抱一个人容易。”我说,“没有爱,灵魂一定不会永远在此停留。”

“你是说,我抱的是灵魂?”

我说是。安芬再次搬回石头,看了半天,说:“这个灵魂是你吗?你是说你是一个灵魂?像今夜的光团里的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微粒?”

我点点头。然后我们两个都忍不住笑起来。安芬说矫情啊矫情。我说为赋新画强作情啊强作情。安芬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咬破手指,把血往画作的乳房上涂。

“我听说岩画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安芬懂的还挺多,“古人就是用血,涂在刻痕上,血色浸入到石头的肌理里面去,几百年上千年,都会有颜色。当然他们用的大概是猎物的血,也不排除用敌人的血,或者阵亡同族的血,甚至自己爱人的血。”

我也用刀划了一下手指,把血滴在画作上。

“一定会是爱人的血。”安芬坚定地说。

看起来这已经是一件完全的艺术品,凝聚着我们两个的鲜血。安芬示意我把刀交给她。她接过刀,用刀尖指着画作中左边的乳尖,那两只夸张了的肥硕的乳房上的鲜红的乳头里的一只,说:“如果这是画的我的话,这里应该是这样的。”她的刀尖坚决地切下去,半个乳头便被铲掉,露出半截白色的伤口。

“为什么啊?”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冲我笑了一下,说:“因为我就是这样的,这是刚才我捂住身体,不让你看到那一点的原因。”

我的心轰隆隆地响起来。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安芬左边的乳房,乳头是有残缺的。

“这像是我青春的图腾。”安芬拉开衣服,我看到了她左边的乳房,的确有半个乳头残缺掉了。“它是我的记忆书,过于深切,所以要留在身体的显著部位。”

我把头在安芬的胸前埋下去。我轻吻着她的残缺。

“我们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安芬站起来,并顺手把我也拽起来。

然后,安芬把途中捡的那块石头,跟这块一起,摆放到地上。我们收拾东西上路。安芬建议不要拆帐篷,留在这里做个纪念。我觉得这个主意好,说说不定今天还会绕回来住。

“最迟到中午,我们必须返回,没吃的了。”安芬说,“藤乡能找到的希望毕竟是渺茫的。我是过来了好多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