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行啊,何乐而不为呢?”
短暂的沉默。
“你想要看哪个?喜欢什么口味?”莱尼问道。
塞米拿起一张图片,“她,卡门,怎么样?”
“她很可爱啊,非常纯。有什么要求吗?”
“把她绑起来。”
“有特殊要求吗?”莱尼问道。
艾米厌恶到极点,但她只能继续下去。她心想,能不能假装设备故障来结束这个电话,但她知道这两个人还会通过其他译员再次通话的。
“我要视频,不要只是照片,我喜欢看她们哭喊。”
“你想要她哭着喊你的名字吗?这一项目非常受欢迎。”
“好的,我喜欢。”塞米说,他没有打手语的时候,手已经在裆部下流地自摸了。“你能保证她是‘纯’的吗?”
“像你们美国人喜欢说的,从各方面都是。”莱尼答道。
“成交。多久发货?”
“大概两周。不过可不便宜啊。”
“价钱不是问题。”
“这一两天我会通知你具体发货时间,价钱可能会涨,有附加费用,这你清楚。”
“要涨价就拉倒。”塞米瞪着屏幕答道,突然挂掉了电话。
悲伤心理顾问雷吉纳德·J·布朗医生的办公室是经过精心装饰的。房间风格无论是颜色还是图案整体偏向柔和,同时也突出了个人风格,与华盛顿的城市风格相比泾渭分明,整间办公室充满了南加利福尼亚低洼沼泽地区的乡土风情。艾米注意到房间里挂有反映博福特堡捕虾船生活的照片。雷吉·布朗在维克森林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完成临床阶段,但那许多黑白照片里站在及膝深的泥沼中的那个男孩,仍然是坐在艾米身边这个成年男子内心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他非常引以为傲的一部分。
不像其他许多医生爱使用高背皮椅,雷吉·布朗医生喜欢坐在波利斯岛出产的柳条椅上。这种椅子不仅价格便宜,夏天凉爽,同时也为刚进来的病人提供一个打破沉默的话题。任何人都可以从墙上的照片了解布朗医生的成长历程。一个医生对自己的过去如此坦诚布公,病人也就容易吐露心声。可能对于来自华盛顿的那些显赫的客户,这样做略显矫情,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医生的业务。
柳条桌的玻璃台面上放着两杯冰茶,艾米隔着桌子坐在医生对面。布朗医生从文件夹中取出记录本。
“那么,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还好。”
“不过你看上去不大好。”
“今天工作时遇到个变态的客户。”
“你想聊聊那个客户吗??”
“我不能谈论客户,况且我在上班前其实心情已经很糟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前一阶段的治疗效果不明显啊。”
她做了个鬼脸,“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真的认为心理咨询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作用吗?”
“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
“私人?”
“我想是吧。”
“他是你丈夫,悲伤很正常,尤其现在是他去世一周年的日子。”他停顿了一下,考虑换一个话题,“觉得天气怎么样?”
她低头凝视着地板。
“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她平静地说。
“雨季已经开始了。”
她点点头。
“我们谈谈那件事怎么样?”
“不,我希望今天能快点过去,我一直在害怕今天的到来。”她答道。
“一周年是一个里程碑。”他接着说,“是时候你该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你说得倒轻巧,她心想。艾米不愿跟医生针锋相对,于是小心地斟酌着要说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医生翻了翻膝头的文件,向后靠在椅背上。显然,照这样下去会毫无结果,他决定换一种方法。
“跟我说说你的新工作吧,你喜欢吗?”
“还好,我刚做了几个月。有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他重复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杰夫已经死了,而他是我和失聪群体的唯一联系。”
“所以,他不在了,你和失聪群体就毫无瓜葛了?”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想法有些老套啊。”布朗医生说道,“你为什么不重塑一个属于你自己的身份呢?”
艾米在椅子上不安地挪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问道。
“杰夫是失聪人,我知道他是你与失聪群体的唯一联系。但他不在了,在这个群体中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你是说……”
“你需要一个继续作为失聪群体一分子的理由。手语译者只是你的新职业,但与你现在的生活完全分离,你需要一个目标。”
“什么样的目标?”她问道。
“建立艾米·凯伦自己的形象,找出对于这个群体什么才是重要的,然后抓住它。那样一来,你是作为艾米·凯伦主动成为这个群体的一员,而不是因为你是某人的妻子而被动加入。在杰夫去世之前你是有职业抱负的。你不能只做一些表面的改变,你应该脚踏实地地开始新生活,就好像你计划要在那个圈子一直存在下去一样。”
几名译员正在公司休息室享用午餐。房间前面有一台电视,电视上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之争正如火如荼,五名领先者唇枪舌剑、争论不休。节目的最后,一名记者采访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克利·比林斯。
“不仅对于各位代表,对于党的领导层来说也是很难作出决定的。我们必须集中力量支持合适的总统候选人夺回白宫。所以我们不能在内部选举中浪费过去数月积蓄的力量。”比林斯朝镜头说道。
“比林斯主席提议不要内斗而将全党力量集中起来推举一人,但如果大多数选民没有明确支持某一位候选人的话,比林斯主席的提议恐怕很难让人接受。”记者最后总结道。
艾米从桌边站起,把剩饭倒进垃圾桶。又是枯燥的一天。这份工作稳定,不用出差,不会日晒雨淋,但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哪怕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她也很少在电话上跟人海阔天空地大聊特聊,更别说现在她要把别人的闲聊翻译出来了,这其中的枯燥无趣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关上自己工作间的磨砂玻璃门,坐在椅子上,调整好头上的耳麦,微笑着接进来下一个电话。
“全手语视频电话传译服务,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啊,您好,肯辛顿先生,今天下午过得怎么样?”她问候道。
哈罗德·肯辛顿,做过两任总统的司法部长,现在是当前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的高级顾问。他正一脸懊恼地盯着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