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涅克的谋杀案(第2/9页)

不过,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他红彤彤的大脸上仍然冒着汗一—尽管房间里很凉爽。

“我可没法儿像您那样安心。”警官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自己刚刚和恶魔交过手……”

“您是说您手上的案子?’

“是的……”

“哦,如果您要保护的对象的仇敌是恶魔,您完全有理由忧心忡忡!”

“这么说并不夸张,那个判了米歇尔·苏达德死刑的人和撤旦一样可怕!菲利普·弗斯——有人甚至把他称做‘魔法犯罪大师’!”

“一个危险的谋杀犯?”

“现在还不是。不过他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危险的谋杀犯,所以我们必须严肃地对待这个案子。菲利普·弗斯绝顶聪明,是一个职业魔术师,还利用业余时间研究犯罪学。他好像几乎阅读过所有和犯罪学相关的东西。从真实的案例到虚构的故事——无所不包,他还拥有一个可观的、有关犯罪学的藏书室。”

阿兰·图威斯特博士把身子靠在了扶手椅的椅背上,用赞许的口吻说:“是啊,他拥有可怕的对手所应有的核心素质。可是,为什么这位菲利普·弗斯想要谋害米歇尔·苏达德?”

警官将他的啤酒一饮而尽,舒舒服服地坐在扶手椅里,然后说道: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米歇尔·苏达德是一个退休的葡萄园主,除了葡萄藤,他还钟情于其他爱好……后来他把葡萄园卖掉了,卖了个好价钱——因为从他的酒窖里酿出来的拿破仑牌葡萄酒非常有名。他再也用不着操心生计,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他的业余爱好上面:破解神秘事件,研究幻术和神秘学——不过都是用非常理性的方法来研究。也正是米歇尔·苏达德创建了‘特异功能研究协会’,这个协会的主旨就是研究那些所谓的‘特异功能’。您大概听说过这个组织……”

“听说过……他们不遗余力、不留情面地戳穿所谓的神秘学家和江湖骗子的骗术,对吗?”

“非常正确。而菲利普·弗斯则是一个具有神奇能力的魔术师,他能够实现各种令人惊奇的奇观。他经常组织公开的表演,而且是免费的——毫无疑问他是要树立一个可信、慈善、不牟私利的公众形象,最终目的当然是要引诱那些轻信的傻瓜。哎呀!这种人可是为数众多。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各种私人组织的降灵会竞相邀请他出席。他参加这些私人活动的目的可就不是单纯对于艺术的热爱了。从他的银行账户来看,他从私人活动中获得了丰厚的报酬。可是,在最近的一次晚会上,米歇尔·苏达德跳出来搅局。菲利普·弗斯的怒气可想而知……那天晚上,魔术大师表演了一个令观众们目瞪口呆的‘法术’:他用手在一只大水盆上划过,那些干净的水瞬间都变成了……白兰地!作为一名退休的葡萄园主,米歇尔·苏达德怒不可遏!他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从魔术师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面装着橙色的粉末。菲利普·弗斯作出了激烈的反应。他刚开始矢口否认作假,坚持说那些粉末另有用途。但是退休的葡萄园主不依不饶,坚持指控魔术师作弊,还威胁要把他的骗术公诸于众。最后,菲利普·弗斯威胁要惩罚米歇尔·苏达德,声称米歇尔的做法是对他的侮辱,是对于他神秘法术的侮辱!他说米歇尔应当受到最可怕的惩罚。魔术师公开威胁要取走米歇尔·苏达德的性命,还明确地说米歇尔会死在他犯下罪孽的地方。”

“死在白兰地酒里面?”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或者说和鱼有关,因为菲利普·弗斯当时曾经向观众解释说那个法术是关于钓鱼的……”

阿兰·图威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么说,警方把他的威胁当真了?”

“警方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菲利普·弗斯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情关系到他的名声,关系到他的未来。”

“如果米歇尔·苏达德近期不死于非命,菲利普·弗斯就彻底完蛋了。”

“如果退休的葡萄园主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同事查理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个故事已经在科涅克地区传开了,比了弹的速度还快!如果米歇尔死了,人们就会责备警方——特别是查理——没有做必要的防备。现在他派人监视着两个主角——我也是这么建议的。一个人跟着魔法犯罪大师,另一个人在退休的葡萄园主的家门口放哨。米歇尔·苏达德现在躲在一座箭楼里面……”

“一座箭楼?”阿兰·图威斯特博士惊诧地问。

“是的,一座箭楼……实际上,当地一个古怪的家伙在很久以前修建了一座城堡,现在城堡只剩下一座圆形的箭楼了。退休之后,我们的保护对象就居住在箭楼里——很显然是看中了箭楼周围清静的环境。想想看,一座箭楼,本身就是一种战略防御性建筑。您如果亲自去看看就会明白的。他的敌人如何能够进入箭楼,危害他的生命?我实在无法想象。”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这很困难,特别是还有一个警员紧紧相随。不过,您仍然有疑虑,生怕魔术师真的把威胁付诸实践?”

“是的。”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握紧了拳头,“因为那个魔术师诡计多端。另外,米歇尔·苏达德自己所作的预防措施也证明他的对手非常可怕。如果那位魔法犯罪大师真的完成了他的挑战,他就是真正的恶魔……”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警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图威斯特站了起来,走过去摘下了听筒,然后转身对他的朋友说:“是找您的。”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的眼中净是怀疑之色,他犹豫着接过了电话听筒。他用抑郁的语调对着听筒说了两句,然后就静静地听着对方叙述——但是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猛跳。

“什么!怎么可能!”警官恼怒地说,“这完全不可能!天哪,帕勒提耶,您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儿,我不明白……您说什么?”

双方又用这样的语调交谈了好几分钟。当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放下电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像是一个刚刚受到命运残酷打击的人。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耷拉在前额上。

“是谁?”主人问道。

“帕勒提耶,科涅克地区警察局电话总机的话务员。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但是在紧张激动的时候就会大舌头。在这种情况下,听他说话就是一种折磨。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刚刚遇到了飞来横祸……”

“您难道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