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涅克的谋杀案(第3/9页)

“没错。”阿彻巴尔德·赫斯特用阴沉的语调打断了博士的话,“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魔术师实现了他‘不可能的诅咒’,退休的葡萄园主刚刚死了。是米歇尔·苏达德自己向我们通报了噩耗……在咽气之前,他拿起了话筒,给警察局打了一个电话;他勉强地说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词。他好像是在说猫和沙丁鱼,然后就没有声音了。警方立刻去他的家里察看,他们在房间里找到了米歇尔·苏达德,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咽气了。站岗的警员发誓说没有看到任何人接近过箭楼。”

“他是怎么死的?”

“被毒死的。”

阿兰·图威斯特博士摘下了他的夹鼻眼镜,然后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的朋友。

“我猜测他喝了科涅克白兰地?”

“还无法肯定……您瞧,刚才我已经介绍过了,他临死时说的是‘猫和鱼’。”

说完之后,阿彻巴尔德·赫斯特瞀官坚定地朝房门走去。

“跟我来,图威斯特,一秒钟都不能浪费。我们必须立刻赶到案发现场。”

一刻钟之后,赫斯特警官把塔勒伯特牌小汽车停在了一座箭楼的下面,两辆警车的旁边。那个箭楼很坚固,是用巨大的石材砌成的,应该是一座中世纪城堡的最后一点儿痕迹。箭楼坐落在一个小石头山丘上,旁边是一片榉树林。周围荒凉的环境增加了这座建筑的孤寂感,就好像一个失去了扇叶的风磨房。不过箭楼仍然保持了一些隐约的威慑感,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它最初的功能。为了保持中世纪的风格,这个箭楼上面有一个坡度很陡的屋顶,厚厚的墙壁上还有尖形的窗户。其中的一扇窗户在最高的一层,朝向南方,下面是一丛旺盛的紫藤;紫藤紧紧地附在墙壁上,稍稍柔化了箭楼朴实无华的风格。

“那就是米歇尔·苏达德的房间。”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朝那个窗口抬了抬下巴,“在房间的下面是一间小厨房和一间浴室。在那儿。您看到了,窗户是朝东的,上面有铁栅栏。在西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窗户。最底层是杂物间,有一个小小的、装有栅栏的窗户,大门是整个箭楼唯一的出入通道……好,我们到了……”

箭楼的门半掩着,阿兰·图威斯特博士立刻注意到了房门遭到损坏的痕迹——门框上锁头附近的木头都裂开了。他们走了进去,顺着一段昏暗的螺旋楼梯往上爬,最后到达了第三层,也就是最上面层。房间里人影晃动,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员正在检查房间——一个相当宽阔,家具齐备,给人舒适感觉的房间。尸体倒在洗手池的下方,一个非常年轻的金发男人正在俯身检查尸体。看到两个陌生人之后,那个男人站直了身子,迎上来自我介绍。

“我是万桑·马诺医生。我猜你们当中的一位就是苏格兰场的警官吧?”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点头称是,然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的朋友。

“警察局的专员向我提到过您的大名。”万桑医生接着说,“他刚刚动身,前往科涅克市;他要求你们等着他。法医应该也会很快赶到。”年轻的医务工作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富有青春气息的微笑。“我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医生。我在路上遇到了查理专员,他邀请我跟他过来看看。”

万桑·马诺转身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和米歇尔·苏达德很熟,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结局……”

受害者是一个中等身材、灰色头发的男人,他躺在地毯上,微微蜷缩着身体,两个胳膊展开着。他两眼翻白,一副细银丝边的眼镜就跌落在头的附近。在尸体的左侧是一个小小的洗手池,里面有几处棕色的污痕;一部电话翻落在尸体右侧的地板上,紧挨着桌子腿。

“他是被毒死的,对吗?”阿彻巴尔德·赫斯特问道。

“是的。氰化钾,毫无疑问,尽管我只是按照查理专员的要求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你们闻到了吗?房间里有一股辛辣而微甜的味道,就像是苦杏仁的味道。这是氰化钾的特征。”

“他怎么中毒的?”

万桑·马诺医生思索着,摇了摇头。

“问题就在这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查理专员指望你们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对于我来说,这完全无法理解。首先,这个房间里并没有氰化钾;其次,不可能有人偷偷地进入这里——肯定会被米歇尔·苏达德发现的。”

两名侦探环视了一下房间。房间的东侧是各种各样的实用家具和器皿:洗手池、衣柜、书桌。一个大书柜覆盖了西侧的整个墙壁。在书柜里,除了书籍之外还有一些小摆件和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说一个小宝塔,还有一个装着立方体的玻璃盒子。那个立方体似乎是悬浮在玻璃盒子中间,见多识广的阿兰·图威斯特博士立刻意识到那是件魔术道具。在书柜前面是一个长沙发,沙发的旁边是一盏落地灯和一个矮桌。矮桌上有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有一只酒杯、一瓶白兰地和一个水瓶。一名警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摆弄那个托盘。沙发上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倒扣着。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在南侧正对着房门的位置上。从窗户望出去,夏朗德地区的乡村景致尽收眼底。

“不可能,凶手根本无法钻进来。”那个正在检查托盘的警员附和说。

“就是您负责保护受害者?”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用略带责备的语调问道。

听到警官的询问之后,那个年轻的警员脸色发白,不过他并没有丧失自信。

“就是我。我还可以向您保证,自从送面包的人离开之后,今天早上就没有人接近过这座箭楼。送面包的车子九点经过这里,米歇尔·苏达德当时毫无异样,我亲眼见到他站在台阶上接过长棍面包。从那之后,一直到查理专员到达——也就是十六点——我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为了上楼,我们被迫撞开了楼下的大门和这个房间的房门,两扇门都是从里面锁住的,而且根本无法从外侧开锁——您可以检查一下。”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和阿兰·图威斯特察看了一下房门上的结实的门锁,不得不赞同警员的说法。在警员的撞击下,固定在门框上的锁槽脱开了,而门锁本身完好无损。

“这么说,进入这个房间的唯一途径就是窗户……”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评论说,“我猜那扇窗户是开着的,对吗?”

“是的……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米歇尔·苏达德肯定会开着窗户。但是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从窗户爬进来。我多数时间都在窗户下面。问题是,即便有人躲过了我的视线,他又如何爬上来?这扇窗户距离地面至少有八米!顺着紫藤爬上来?正常体型的人根本做不到。紫藤太脆弱了,禁不住一个常人的体重,即使有人做到了,也会在紫藤枝条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可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案情发生之后,我们立刻就去检查了紫藤和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