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她会听到音乐……

皮埃尔!

死神就要来到

坟墓

已经挖好:

你会听到音乐!

乌鸦

敲响丧钟,

天蝎

助你重生。

——民歌


“弗兰克·奥登不应该让你来这里。”拉瑟姆那张友善的脸变得担忧起来。“我不想让你担心任何事。”

雪莉瞪了他一眼。“卢克!你的意思是说你早料到这些了?”

“不完全是,但我也不惊讶。”

“这就对了,”她睁大眼睛,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来。这就是为什么艾琳要举行这次招灵会。你们试图把我父亲招回来!”

“我们不是为了好玩才这么做的,”他有些郁闷地抗议道。“这里是他的国家。他就像是丛林之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他葬在这里”——他两手都在打着手势——“就在他自己的木材中间。”

“今天也是他的祭日。”

“正是我们选择这个时间的原因。”

“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卢克?为什么艾琳要做这事?她已经和弗兰克结婚超过十二年了。我不认为他十分在乎她,但她总是对他全神贯注。除此之外,看在大家的份上,到底是什么原因弗兰克会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

“在这之前就应该有人告诉你的,”拉瑟姆承认。“你知道我和奥登家的商业往来,对不?”

“知道一点点,”雪莉坐回到沙发上。“弗兰克经常热衷于一些我从来都不会关注太多的东西。你大多数的原木都是从我们的木材场买进。你的制造厂是一个很独特的木材加工地。弗兰克拥有一部分加工的专利,你付给他使用费。对不对?”

“八九不离十——或者说最近以前一直是这样。我们现在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困境当中。有一份政府调查又使之更加复杂。这些再加上我们工厂的位置,水的使用权,工厂的供电——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坐回到沙发上。“最关键的是,我们所有的原木都是来自于你们的森林。而我们又是唯一能把你们的木材转化为利润的人。你们的木材和我们加工厂的组合,使得弗兰克的专利变得有价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互相依赖。这样要是我们中有一方退出,另一方就会倒霉。”

“除了你和你的继母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所拥有的那些硬木材。纸浆的业务对你的意义,远远小于对弗兰克和我的意义。我们大致计算出现在有足够多的造纸木材,能够再持续二十五或者三十年。两三月前,我们发现斯万姆河的伐木工作已经基本完成。那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去奥纳瓦。你父亲把奥纳瓦留给了你的继母,所以我们没有预料到会有麻烦。我们到底遇到麻烦了——很多很多。艾琳告诉我们,格里莫遗赠她这些财产,是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她说,他不希望在二十年之内被采伐。他要她同意,不得让这片森林马上被砍伐。”

“似乎是让你们挺危险的,不是吗?可是为了这件事儿去问我父亲,不是很奇怪吗?”

“不,听上去很合理。全是二次生长的木材。需要时间生长。奥登的专利改变了一切。现在一立方尺的小原木价值不逊于大原木。你父亲的推理不再成立了。”

“我不会责备艾琳不敢违反她当初对父亲的承诺,”雪莉说。“我自己也不会冒这个险,即使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试图做什么——和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取得联系,然后让他允许你采伐?”

“从业务的角度看,这很可笑,”拉瑟姆承认。“但是我们现在也处于一个可笑的状况。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弗兰克想到了利用艾琳作为灵媒的能量。我们在城里试过,没有效果。然后我提议到这里来。你听到你父亲的声音,让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或许吧。总之,我确信艾琳现在有充足的理由害怕得要死。”

在过去,罗根总是觉得他这些迷信招魂术的朋友们反常的举止十分有趣。这次不一样了。把死人召回来解决一个平常的商务问题,就好比以一辆新福特车的价格,买一块二手旧魔毯。不过,如果这个唯灵的承诺得到批准,那么这个主意就和几何证明一样符合逻辑。这个想法很不受欢迎。在肯塞德的经验里,把逻辑用在幻想世界对某些人会很危险。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的,比我自己所想到的多给我多少安慰,”雪莉说道。“但是至少我没有把它藏在心里。”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化妆粉盒,开始在鼻子上补粉。“我的天啊,我的头发就像是烂床垫。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罗根笑了。“我喜欢乱乱的头发。”

“闭嘴吧,你,”雪莉冲他吐了吐舌头。“能借我个梳子吗,卢克?”

拉瑟姆摸摸自己的光头。“我用梳子能做什么呢?”

“我有,”罗根说。“要我给你拿来,还是你想一边照镜子一边用?”

“照镜子,我现在用这个只能看见一只眼睛。”

“右手边第二个门。梳子在写字台上。”

她走进楼梯尽头,他转向拉瑟姆。

“这倒是纪念她父亲很好的仪式。”

拉瑟姆悲伤地点了点头。“格里奠·德扎内是个奇怪的家伙。法国人。一个造鞋商的儿子。十八岁的时候移民加拿大。在当地教区牧师那里接受了教育。在这里到处漂泊。就像雪莉说的,他是个天生的伐木人。这在法国是学不来的。不仅仅是从来不会迷路。我见过他走到境外一百万英尺,其他伐木工永远都不可能走到。雪莉的母亲是爱尔兰人——艾伦·奥哈拉。格里莫和她结婚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今天的雪莉。”

拉瑟姆盯着炉火,圆眼睛透出怀旧的神情。

“艾伦是那种你一生只会遇到一次的女人,格里莫很清楚这一点。他为她建造了卡布里恩——就是我们今晚要进行招灵会的地方。雪莉是在这里出生的,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冬天。艾伦只有一个爱尔兰女人和一对祖籍法国的仆人照看。当时下起了雪。格里莫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从林克斯海德找医生。有六英里远。那里的人们还在谈论那场暴风雪。格里莫和老奈斯比医生花了四天才赶回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艾伦已经死了。”

他把一块圆木放到火里。

“你不能责备一个人,要是这种事情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皮顿·安布勒尔说,那些住在法国农业区的人,一年到头见不到像样大小的城镇,他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个性。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格里莫身上,奇怪——而且残忍。某些方面他比以往要来得刻薄。他开始靠做庄家赚钱。但是他恨雪莉,因为是她杀死了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的六个月,他又结婚了。刚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我看到艾琳,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如今她开始风韵不再,可过去她简直就是艾伦的映像。唯~的差别,是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艾伦是灰色。性格也不一样。我不觉得格里莫有注意到。艾琳不是艾伦。这对他已经足够了。几乎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排斥她。他也开始喝酒——烈性的白兰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雪莉,但我认为这是为什么在他死之前没有找到回营地的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