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驱鬼

因此,提出主张,便相当于全面解决所有的问题。

——爱丽菲斯·列维:《高级魔法的教理》


三天以后,肯塞德先生在去往南方的火车上跟在雪莉的后面走出餐车。女孩走进她的包厢,意识到他站在门口,她惊讶地转过身。

“别告诉我你需要邀请?”

他眨眨眼。“我必须回到我的客人身边。”

“我不能让你出去。你为什么要和沃克先生坐一个包厢呢?”

“在其他可钦佩的品质当中,捷克人还有一点——就是酷爱接受无法回报的赞美。沃克一分钱也没有。我告诉他,美国的火车就好像美国人计划中的旅馆一样,交通工具是跟着包厢走的。他以为他占据了一个不需要花我钱的上铺。实际并非如此。现在拉瑟姆可以采伐奥纳瓦了,他可以在打牌的时候再输掉它。”罗根转过身。“我会回来的,但是不要等我。”雪莉聪明地笑了。“我不会的,不过快点儿。”肯塞德回到他的包厢,看到捷克人正在盯着窗外被火车灯照亮的白色雪堆。

沃克表示欢迎的笑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像个埃及人。

“我没有想到你回来。”

“在美人和工作之间,我从没有犹豫过。”罗根坐到椅子上。“你知道,我要做个坦白。我给马杜尔的那把手枪——不是我从他那里拿走的那一只。”

“我不明白。”

“一共有一对手枪。我不相信我们的向导看到温迪格时能认出来。我想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一声巨响就能让马杜尔满意,所以我在给他的于枪里放了一点火药。我不指望近距离面对它。”

沃克摇头。“你一定给了马杜尔错的手枪。要不然银制子弹是怎么进入奥登身体的?”

“是我放进去的。”

沃克眨眼。他说:“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呢?”

“我希望这个能导致其他人让我在没有警察干扰的情况下结束这个案子。效果不错。”

“可是……奥登是怎么被枪杀的?”

“他没被枪杀。他是被刺死的。”

“谁刺死了他?”

“你。”

沃克笑容消失了,疑惑地皱起眉头。然后,他转过身——态度骤变。

“我能问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想法的吗?”

“从雪莉华丽的盒子里。你知道,安布勒尔暗示过,奥登夫人房间里的镜子被打碎,是因为鬼魂不喜炊镜子。我不喜欢他的解释,可我也想不到更好的,直到雪莉把她的包摔到地上,里面的镜子被打碎。我想起来,镜子是用玻璃做的。当你把它摔在地上的时候,听上去和窗户破碎的声音完全一样。这提醒了我:我第一次搜查奥登夫人壁橱的时候,没有发现镜子;但是在她死后,安布勒尔在壁橱的地板上发现了一面碎镜子。我想,这一面多余的镜子非常重要,所以要打碎其他的镜子以混淆视听。”

“啊!”沃克说,“于是你想起来,我那个预测未来的诡计,是如何让一副牌掩盖了只有十张牌是有用的这个事实。你的推理就变得清晰起来。然而,我相信我笨拙地解释卡布里恩事件的企图,不会‘被当成对我不利的证据’。”

“事实上,”罗根告诉他,“你假装试图解释事件,让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你。你看上去如此真诚,如此完全地被迷惑。直到我开始考察这一点——我意识到你所贡献的合理解释,完全是针对我们的。”

沃克摇了摇头。“我承认你让我很失望。这一切都太微妙。在你直接指控我之后,我期待着决定性的证据,或者至少解释我是如何在卡布里恩装神弄鬼的。”

“我两个都可以提供。”罗根的微笑和捷克人一样高深莫测。“你习惯我按时间娓娓道来吗?”

“好极了。”沃克把头向后靠去,眼皮下垂,几乎闭上了眼睛。

“在招灵会第一部分期间,”罗根开始了,“杰夫坐在巴巴拉的椅子扶手上,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地方。晚些时候,在我们移动后,没人坐在扶手上,所有人都有了座椅。显然是有一个人溜了出去,这样他才能假扮德扎内。”

沃克睁开一只眼。“不是我。我要高出一英尺呢。”

“我们没有真正刻意去判断鬼魂的身高,”罗根提醒他。“它看上去很矮,可我们是以一个人站在地面上的高度作为标准。高度的不同很大程度取决于腿的长短,我们看到的不过是鬼魂发光的脸和手。把手放在离脸近距离的地方,就可以掩盖你胳膊的长度。而且,脸部保持垂直,远远地靠在栏杆上,看上去像是悬浮在栏杆的外面,同时让你的身高减小了一英尺。为了让鬼魂虚构的身体看上去穿过了栏杆,你只需要把脑袋往后仰。当你站直的时候,杰夫认为个子很矮的鬼魂,看上去就像在离地面一英尺的上方漂浮。”

“这个分析很精彩,但是为什么套用在我身上?”

“因为鬼魂消失的方式。你从浴室跑进奥登的房间,拴上了浴室的门。周围的黑暗,可以让你穿过杰夫背面的走廊,在不被看到的情况下溜进你的房间。当然,巴巴拉敲门的时候,只是从卧室的一侧被锁上的,在你假装敲门的时候,把浴室那一边也锁上了。卸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它肯定不过是纱布或者橡皮泥面具,上面粘着胡子和假发。毫无疑问,你还有其他的面具,在我们搜查你的箱子的时候被你藏起来了。两只手可能是切掉了左手食指、涂满磷的手套。在黑暗中,是看不到那根露出的手指的。其实,在你表示卸妆需要一点时间的时候,我应该马上就怀疑你了。你肯定属于那一打能够迅速变装的艺术家,可以在二十秒之内化妆卸妆。超自然的鬼魂带来的可怕印象是出自你的表演,但是在听到你念出霍斯塔诅咒后,我就一点都不惊讶了。”

沃克阴沉地笑着。“我开始看到自己身处一道意外的不祥之光当中。还有没有更多想象的事件重构呢?”

“明火枪的诡计,”罗根说,“是完全虚构的。奥登从来没有去过你的房间。你只是告诉他他去过。”

“没有疑问,枪上面的指纹也是虚构的。”

“不是。不过它们不是奥登的。它们是你的。卡片上的指纹也是你的。你把印有奥登指纹的卡片掉包了。枪的诡计是为了让奥登走出房子,让我们成为你明星节目的目击证人。这就把我们带回到了破碎的镜子这一环节。”

“我很高兴。我开始以为你已经把它们忘了。”

“奥登夫人房间里的所有布置,成为魔法师不在场证明的舞台,”罗根继续说下去。“一开始,你打碎浴室的窗户,拉起窗框。你在某个地方发现了一面旧镜子。你把它立在壁橱的架子上,然后用一根黑色的线绕过镜子。你把线从壁橱门下面的缝隙拉出来,拉到通向浴室半开的门把手上。当杰夫的手电筒光束告诉你我们来了的时候,你做出了百叶窗上的影子。我应该意识到这些影子有些太巧合了。你砸烂东西,用法语诅咒,直到你听见我们敲门。然后你从浴室打开的窗户退出去,把窗框拉下来。为了让虚构鬼魂的存在持续到最后一刻,你把脑袋伸进破碎的窗户,这样你就可以叫喊,并且把小摆设从门口扔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