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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处境很特殊,克莱蒙特先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也就是说,我想让你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还没等我回答,刚才领我进门的女佣打开门,一脸惊慌地说:

“啊!夫人,家里来了一个警督,他说必须和你谈谈。”

谈话暂停。莱斯特朗兹太太的脸色没有变,她慢慢合上眼睛,又睁开,似乎吞咽了一两下口水。然后,用同样清晰平静的声音说:“请他进来,希尔达。”

我刚要起身,但她专横地示意我坐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若能留下来,我将感激不尽。”

我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当然,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轻声说,这时,斯莱克迈着他惯有的轻快步伐走了进来。

“下午好,夫人。”他说。

“下午好,警督。”

就在这时,他一下子看到了我,于是面露不悦之色。毫无疑问,斯莱克不喜欢我。

“希望你不会反对牧师在场吧?”

我猜斯莱克不好意思说他反对。

“哦——不,”他不情愿地说,“不过,也许最好——”

莱斯特朗兹太太对这个暗示不予理睬。

“我能为你做什么,警督?”她问道。

“是这样的,夫人。普罗瑟罗上校那个案子由我负责,我正在挨家走访。”

莱斯特朗兹太太点了点头。

“只是走一个形式,我会问每一个人昨天晚上六点到七点他们在哪里。就是走一个形式,你明白。”

莱斯特朗兹太太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

“你想知道昨天晚上六点到七点我在哪儿?”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夫人。”

“让我想想,”她思索了片刻,“我在这儿。在这幢房子里。”

“哦!”我看见警督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么,你的女佣——你只有一个女佣——能证实这个说法吗?”

“不能,希尔达出去了。”

“我明白了。”

“所以,很遗憾,你得相信我的话。”莱斯特朗兹太太说。

“你宣称整个下午都在家?”

“你说的是六点到七点之间,警督。下午我散了一会儿步,五点前就回来了。”

“那么,如果一位女士——比如说,哈特内尔小姐——声称她六点钟左右来过这里,按了门铃,但没有人听见,于是不得不离开。你会说她搞错了吗?”

“哦,不。”莱斯特朗兹太太摇了摇头。

“可是……”

“如果女佣在,她可以说主人不在家。如果我独自在家,又碰巧不想见客——那就只能让他们一直按铃了。”

斯莱克警督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上了年纪的女人无聊透顶,”莱斯特朗兹太太说,“哈特内尔小姐尤其无趣。她至少按了六七声才肯走。”

她向斯莱克警督露出甜美的笑容。

警督改变了立场。

“那么,如果有人看见你出门了,就在那时——。”

“哦!但是他们没看见,不是吗?”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漏洞,“没人看见我外出,因为我在家里,你明白吧。”

“的确如此,夫人。”

警督猛地将他的椅子拉近一点儿。

“我听说,莱斯特朗兹太太,普罗瑟罗上校去世前的那个晚上,你去教堂旧翼拜访过他。”

莱斯特朗兹太太平静地说:“是这样的。”

“你能告诉我那是一次什么性质的谈话吗?”

“事关个人隐私,警督。”

“恐怕我必须要求你告诉我这个隐私的性质。”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向你保证,那次谈话的内容与这件案子毫无关系。”

“我不认为在这件事上,你是最适合作出评判的人。”

“不管怎么说,你得相信我的话,警督。”

“事实上,我不得不相信你说的一切。”

“看来确实如此。”她表示同意,仍旧笑眯眯的一脸平静。

斯莱克警督满脸通红。

“这是一件严肃的事,莱斯特朗兹太太。我想了解真相——”他将拳头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我决意查明真相。”

莱斯特朗兹太太依然一声不吭。

“问你话时,你必须提供证据。”

“是。”

她只回答了一个字,轻描淡写,无动于衷。警督只得改变策略。

“你和普罗瑟罗上校是熟人吗?”

“是,我和他是熟人。”

“很熟吗?”

她说话前迟疑了一下:

“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你和普罗瑟罗太太熟吗?”

“不熟。”

“请你原谅,不过,那个时间去拜访有点儿不同寻常。”

“我不这么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普罗瑟罗上校单独见面。我不想见到普罗瑟罗太太,也不想见到普罗瑟罗小姐。我认为这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最好方式。”

“为什么你不想见到普罗瑟罗太太或者普罗瑟罗小姐?”

“警督,那是我自己的事。”

“这么说,你拒绝做进一步说明喽?”

“一点儿没错。”

斯莱克警督站起身来。

“夫人,如果你不小心,会让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这一切看起来很糟糕——很糟糕。”

她大笑起来。我本可以告诉斯莱克警督,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吓倒的女人。

“好吧,”他力求体面地脱身,“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仅此而已。午安,夫人,请记住,我们会查清真相的。”

他离开了。莱斯特朗兹太太站起身,伸出手。

“我得送你走了,是的,最好这样。你瞧,现在征求意见为时已晚。我已经选好了角色。”

她用凄凉的声音说:

“我已经选好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