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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里警督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上下打量着她。

“斯垂特夫人,有件事我没怎么弄明白。那对雷斯塔里克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都是愚蠢的情感招来的。他们的父亲为了钱和我母亲结婚,两年后又和一个道德败坏的南斯拉夫歌星私奔。有一次,两兄弟因为没法和那个臭名远扬的女人一起度假而投奔我母亲,后来就经常来了。对了,我们家这样的寄生虫还有不少。”

“亚历克斯·雷斯塔里克有机会杀死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那时他正独自开车从住处回家。斯蒂芬有机会吗?”

“当时他和我们一起待在大厅里。我不认为是亚历克斯·雷斯塔里克干的,他虽然看上去很粗鲁,生活又极不规律,但我不认为他是凶手。另外,他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又绕到那个老问题上了,是吧?”柯里警督和蔼地说,“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知道的什么事使凶手觉得有必要杀了他,对吗?”

“正是。”斯垂特夫人得意地说,“而那个人只可能是沃尔特·赫德。”

“应该是和他更亲近一些的人干的。”

米尔德里德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里警督缓缓地说:“古尔布兰森似乎十分关注你母亲的健康状况。”

斯垂特夫人皱起了眉。

“男人们总爱对我的母亲大惊小怪,就因为她看上去很脆弱。我觉得她也乐于让他们那样!克里斯蒂安或许从朱丽叶·贝莱弗那儿了解到了这方面的情况。”

“斯垂特夫人,你不关心母亲的健康吗?”

“当然关心,但没他们那么敏感。母亲已经不年轻了——”

“死亡会降临到每个人头上,”柯里警督说,“但不应在正当的时刻之前降临,我们得避免人们提前去世。”他意味深长地说,米尔德里德听后一下子激动起来。

“太对了,你说得太对了。这里根本没人关心这事。他们干吗要去关心?对母亲来说,古尔布兰森不过是个长大了的继子。对吉娜而言,他根本算不上亲戚。我才是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是我亲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柯里警督提醒她。

“是的。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我们都是古尔布兰森家族的人。”

柯里轻声说:“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米尔德里德·斯垂特眼里噙着泪水出了门。柯里看了看莱克警员。

“她断定是沃尔特·赫德干的,”他说,“丝毫不怀疑会是其他人。”

“也许她是对的。”

“也许吧。沃利很合适,他既有机会又有动机。如果要迅速拿到钱,他妻子的母亲必须去死。因此沃利对补药做了手脚,但被克里斯蒂安·古尔布兰森发现了,或许是听人说的。是的,这一切都很合理。”

他停了一下,又说:“顺便提一下,米尔德里德喜欢钱……也许她不花,但她喜欢钱。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她是个吝啬鬼,她有吝啬鬼的那股热情。也许她喜欢钱赋予她的权威。也许想用钱去行善?她是古尔布兰森家族的人,可能她酷似她的父亲。”

“很复杂,是吧?”莱克警员用手挠了挠头。

柯里警督说:“我们最好见一见乖僻的劳森,然后再去大厅里看看当时谁在哪个地方,继而找出原因、时间等线索……这个早晨,我们已经了解到一两件很有趣的事情了。”

II

柯里警督认为,要从别人的描述中知道第三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简直太困难了。

那天早上许多人跟他提过埃德加·劳森,但柯里对站在面前的劳森的印象与别人的描述相去甚远。

他并不觉得埃德加“乖僻”、“危险”、“傲慢”,甚至不觉得他“不正常”。他看起来普普通通,表情很消沉,像狄更斯笔下虚伪却阴险的小职员一样谦卑。他年轻,悲伤,稍稍与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他急切地开口道歉。

“我知道我错了。不知为何我失去了控制——我真不知道。我大闹了一场,竟然用手枪射击,而且是朝塞罗科尔德先生开火。他对我那么好,那么有耐心。”

他不安地搓着手,骨节突出的苍白双手显得非常可怜。

“如果我应该为此受到惩罚,那我马上跟你们走。我应该受到惩罚,我认罪。”

“现在没人指控你,”柯里警督干脆地说,“我们也没有证据可依。塞罗科尔德先生说你开枪是一场意外。”

“那是因为他太好了。没人能像塞罗科尔德先生那么好!他什么都为我做,可我却这样回报他。”

“你为什么那么干呢?”

埃德加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我那是故意让自己出洋相。”

柯里警督冷冷地说:“似乎是这样的。你当着众人的面对塞罗科尔德先生说你发现他是你父亲,这是真的吗?”

“不,没那回事。”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有人暗示你的吗?”

“解释起来不是很容易。”

柯里警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和蔼地说:“试着解释一下吧。我们不想难为你。”

“我的童年很不幸。别的孩子老讥笑我,因为我没父亲。他们说我是个杂种,当然这话也对。我妈妈总是酗酒,有各种男人来找她。我想我父亲是个外国海员。家里总是很脏,真像个地狱。那时我想,要是爸爸不是什么外国水手,而是个重要人物那该有多好——我常常自己乱编。开始只是孩子气的幻想,自己是大人物的合法继承人什么的。后来我上了一所学校,我试着暗示别人我是名人,说我父亲是海军上将。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这种说法,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再后来,我又有了些新的想法。我常在旅馆里编些荒唐的故事,说自己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或是在军队情报处工作。我把这些都弄混了,没办法停止撒谎。

“不过我并不是为了骗钱,只是吹牛,好让别人认为我很了不起。我不想骗人。塞罗科尔德先生和马弗里克大夫可以证明,他们有这方面的材料。”

柯里警督点点头。他已经看过埃德加的卷宗及警方备案了。

“是塞罗科尔德先生帮我清醒过来的,他带我来这里,他说他需要一个秘书帮忙——我也确实帮了不少忙!但那些人嘲笑我,他们总是嘲笑我。”

“哪些人?塞罗科尔德夫人吗?”

“不,不是塞罗科尔德夫人,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我说的是那个吉娜,她对我不屑一顾。还有斯蒂芬·雷斯塔里克。斯垂特夫人也瞧不起我,说我不是个绅士。还有贝莱弗小姐——她自己又是什么?不过是个花钱雇的看护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