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3/3页)

柯里发现他的情绪有越来越激动的趋势。

“所以,你认为他们都没有同情心,对吗?”

埃德加激动地说:“全都是因为被人当作杂种。如果我有父亲的话,他们才不会那样呢。”

“所以你就自行设定了几个有名望的父亲,是吗?”

埃德加的脸红了。

“我总是忍不住要撒谎。”他小声说。

“最后你说塞罗科尔德先生是你父亲,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就可以把他们的嘴全堵上,不是吗?如果他是我父亲,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对。但你又说他是迫害你的敌人。”

“全都搞混了,”他擦了擦前额说,“有时我会颠倒是非,把这件事和那件事混在一起。”

“你从沃尔特·赫德先生的房间里拿了那把左轮枪,是吗?”

埃德加表情茫然。

“是吗?我是从那儿拿的吗?”

“你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拿到枪的了吗?”

埃德加说:“我只想用它威胁塞罗科尔德先生,吓唬吓唬他。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柯里警督耐心地问:“你怎么弄到那把左轮手枪的?”

“你刚刚说了——从沃尔特的房间里拿的。”

“现在你记起来了?”

“肯定是从他的房间里拿的,没有别的办法拿到它,对吧?”

“我不知道,”柯里警督说,“也许是别人给你的?”

埃德加不吱声了,一脸茫然的样子。

“是那么回事吗?”

埃德加激动地说:“我记不得了。我太激动了,狂怒之下在花园里徘徊,我认为有人在监视我、观察我、试图盯我的梢。还有那个白发的老太太……当时的情况现在我全然无法理解,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不记得自己去过哪儿,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你应该记得是谁告诉你塞罗科尔德先生是你父亲的吧?”

埃德加的目光依旧十分茫然。

“没人告诉我,”他阴沉地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柯里警督叹了一口气,他不满意,但觉得目前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好吧,自己小心点儿。”他说。

“是的,长官。我会的。”

埃德加出去以后,柯里警督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些精神病真是可恶!”

“长官,你认为他疯了吗?”

“比我想象得轻。头脑不清,吹牛撒谎——不过人倒比较简单。我觉得他很容易受人支使……”

“真有人向他提起过什么吗?”

“是的,马普尔小姐在这点上的判断是正确的,她是个精明的老家伙。我想知道是谁支使他的。能够知道的话……莱克,我们去把大厅里的现场复原一遍。”

III

“正是这样。”

柯里警督坐在钢琴边弹奏。莱克警员坐在能俯视窗外湖水的椅子上。

柯里说:“如果坐在这儿,侧身看着书房门口,那我就看不见你了。”

莱克警员悄然起身,轻轻穿过门走进书房。

“房间这边很暗,只有书房门口附近的灯亮着。莱克,我看不见你出去。一旦到了书房,你就可以从另一道门到走廊里去,用两分钟跑到橡树套房,开枪打死古尔布兰森,然后穿过书房坐回窗户边的椅子上。

“火炉边的女士们背对着你。塞罗科尔德夫人坐在靠近书房门口的壁炉边。人人都说她没动,她是人们视野里唯一的人。马普尔小姐在这儿坐着,在塞罗科尔德夫人身后。斯垂特夫人在火炉左边,靠近大厅通往走廊门厅的那个门,那个角落很暗。她可能出去再返回。对,有这个可能。”

柯里突然笑了笑。

“我也同样可以。”他离开琴凳,从墙边侧身溜出去,“唯一可能发现我的人是吉娜·赫德。吉娜说过,‘斯蒂芬一开始在弹钢琴,后来不知去哪儿了。’”

“这么说,你认为是斯蒂芬吗?”

“我不知道,”柯里说,“不是埃德加·劳森,不是刘易斯·塞罗科尔德,不是塞罗科尔德夫人,也不是简·马普尔小姐。但其他人——”他叹了口气说,“可能是那个美国人。那些保险丝太好弄了——不会那么巧吧。但我喜欢那个小伙子,再说也没证据。”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钢琴边的乐谱。“海德密斯?他是谁?从没听说过这个人。肖斯塔科维奇!这都是什么名字啊。”他站起来,低头看着那只老式琴凳,拿起那些乐谱。

“都是些老掉牙的曲子,海德尔的慢板,车尔尼的练习曲。大多是老古尔布兰森那个时代的。我小时候牧师的妻子常唱《一个可爱的花园》——”

他突然闭嘴——手里拿着几张发黄的乐谱。乐谱和肖邦的《序曲》之间放着一把小型自动手枪。

“是斯蒂芬·雷斯塔里克干的。”莱克警员高兴地叫了起来。

“别急着下结论,”柯里警督提醒他,“从眼下的情况看,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