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个嫌疑人(第2/5页)

“但是这么一来,他变成了众人瞩目的人物,明智的做法是离开德国,至少得离开一段时间。他来到了英国,而柏林警方则给我们写信说明了情况。他曾来见我,并与我进行了一次私人会晤。他对自己的处境完全持一种超然物外、听之任之的态度。他很清楚将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们会找到我的,亨利爵士,’他说道,‘我毫不怀疑这一点。’他身材魁梧,头脑清晰,声音低沉,只有一点点喉音能让你判断出他的国籍。‘那是意料之中的事。那无所谓,我有准备。我接受这项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那个组织已经无法再组建起来了。但是有许多团伙成员仍然逍遥法外,他们会采取唯一的报复手段,要我的命。那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可能晚一点。您知道,我正在收集和编纂一些非常有趣的材料,它们是我毕生工作的总结。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话,我能够完成这项工作。’

“他只是轻描淡写、寥寥数语,语气间却充满了庄严,对此我只有敬佩之情。我告诉他说我们会严加防范的,但他却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我的,’他重复道,‘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您不必过分自责。我相信您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随后谈了他的计划,这计划再简单不过了。他打算在乡下找一座小屋,在那儿他可以安宁地生活,并继续他的工作。最后,他选中了萨默塞特郡的一个名叫金斯格纳顿小村子,离那里七英里有个火车站。除此之外,与世隔绝。他买下了一座迷人的小房子,经过一番翻新改造之后,心满意足地住了下来。和他一起住在那座房子里的还有他的侄女格里塔、一位秘书、一个已经忠心耿耿地跟了他近四十年的德国女佣和一个干室外杂活兼花匠的本地男人。”

“四个嫌疑人。”劳埃德大夫轻声说道。

“完全正确。四个嫌疑人。这之后的事没什么可说的。五个月的安宁生活之后,灾祸终于发生了。一天早上,罗森博士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直到半小时后才被发现,发现时他已经死了。事故发生的当时,格特鲁德太太正在厨房里,她说,门关着,她什么也没听见;弗罗莱因·格里塔说她正在花园里种某种鳞茎植物;那个花匠,多布斯,正在花园中的小茶棚里喝着他的午茶——他是这么说的;那个秘书外出散步去了,还是一样,独自外出,没人能够证实。没有人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人能证实其他人的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可能是外面来的人干的,因为在一个像金斯格纳顿这样的小村子里,一个陌生人是绝对不可能不被注意到的。房子的前后门都锁上了,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钥匙。因此你们看,范围就缩小到了那四个人身上。但是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无可怀疑。格里塔,他亲哥哥的女儿;格特鲁德,忠诚服务了四十年;多布斯,从未离开过金斯格纳顿;还有查尔斯·坦普尔顿,那个秘书……”

“对了,”班特里上校说道,“他怎么样?在我看来,他似乎是最可疑的人。你了解他吗?”

“正是因为我了解他的情况,我才把他完全排除在怀疑对象之外,至少当时是这样的。”亨利爵士低沉地说道,“知道吗,查尔斯·坦普尔顿是我们的人。”

“哦!”班特里上校相当震惊地说道。

“是的。我要派个人在那儿,但又不想引起村里人的关注。罗森也确实需要一位秘书。我就让坦普尔顿去干了这个活儿。他教养良好,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另外他还是个干练的家伙。”

“可是,那么,您怀疑谁呢?”班特里太太一头雾水地问道,“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哎,不可能。”

“是的,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你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弗罗莱因·格里塔是他的侄女,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姑娘,但战争已经让我们无数次地看到了兄妹、父子反目为仇的例子。那些最可爱、最柔弱的姑娘们能做出最耸人听闻的事来。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格特鲁特,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原因这么做呢?也许只是与她雇主的一次争吵,在四十年的忠诚服务之后,这股怨恨可能会不断加深。那个阶层的年长的妇女们有时有着惊人的怨恨。多布斯呢?能不能因为他与这家人没有联系就把他排除在外呢?考虑到钱就不一定了。多布斯完全可能被收买。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定从外面传来了某个口信或者命令。否则怎么会有那五个月的安宁?不会的,那个组织的成员一直在活动。他们只不过是还不确定是罗森背叛了他们,他们一直等到他的背叛行为已经确定无疑才动了手。于是,他们给他们在那个家里的卧底送去了指令——就是,‘格杀勿论’。”

“太阴险了!”珍妮·赫利尔说着打了个寒颤。

“但那个指令是怎么传进来的呢?那是我一直试图弄清楚的一点,也是解决难题的唯一希望。那四个人中肯定有人以某种方式与外界联系过。不允许延误。我知道他们的规矩,命令一到,必须马上执行。那是‘施瓦茨之手’的规矩。

“我开始了深入的调查,调查详尽到了可笑的程度,你们可能会大吃一惊的。那天早上都有什么人进入过那座房子?我一个也没漏掉。这儿是名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

“肉贩子,送来了一些羊颈肉。经调查属实。

“杂货商的助手,送来一袋玉米粉、两磅糖、一磅黄油和一磅咖啡。经调查属实。

“邮递员,带来了:寄给弗罗莱因的两份宣传单;寄给格特鲁德的一封来自本地的信;寄给罗森博士的三封信,其中一封上贴的是外国邮票;寄给坦普尔顿的两封信,其中有一封也是外国邮票。

亨利爵士停了下来,从信封里抽出一打文件。

“你们可能有兴趣看看这些东西。它们都是相关人员交给我的,或是从废纸篓里翻出来的。不用说,我们找专家鉴定过它们是否用了隐形墨水等手段。没有那种刺激的情况。”

大家围拢在一起看那些信。那两份宣传单分别来自一个苗圃园主和伦敦一家有名的毛皮公司。寄给罗森博士的三封信里有两份是账单。一份寄自本地,是关于花草种子的;另一份是伦敦一家文具公司寄出的。寄给他的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My Dear Rosen - Just back from Dr Helmuth Spath’s. I saw Edgar Jackson the other day. He and Amos Perry have just come back from Tsingtau. In all Honesty I can’t say I envy them the trip. Let me have news of you soon. As I said before: Because of a certain person. You know who I mean, though you don’t agr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