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悬念

“据我所知,莱弗里先生,您是这次现代派家居摆设展的负责人?”奎因警官选择了新的出击角度。

“确实如此。”

“这个展览办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中心展厅设在哪儿?”

“在五楼。”莱弗里伸手比划了一下,“您知道,在纽约举办这样的展览多少也可以算是个创举吧,警官。弗伦奇先生和他的董事们都是现代派艺术的支持者,所以,他们邀请我来这儿,向美国公众们介绍我的部分作品。请允许我补充一句,为办好这次展览,弗伦奇先生还提出了许多非常有见地的意见。”

“您指的是什么?”

莱弗里莞尔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比如说,举办这些橱窗表演吧。这完全是弗伦奇先生的主意,而且我觉得它确实为商店做足了广告。看过表演后,人们全都拥到五层看展览,我们甚至不得不另外找些接待员来维持秩序。”

“我能理解。”警官礼貌地点点头,“这么说,举办这些橱窗表演都是弗伦奇先生的主意了?当然,当然您刚才说过了这间橱窗布置成这样有多久了,莱弗里先生?”

“这是第让我想想起居室兼卧室展演总共举办两周,今天是最后一天。”莱弗里若有所思地抚弄着他那时髦的小胡子,“确切地说,今天应该是第十四天。明天我们就该更换这屋里的摆设了,这儿将布置成一个现代餐室的样板间。”

“哦,橱窗的展品两周换一次?那么,这是你们展出的第二间屋子了?”

“完全正确。首次展出的是间标准卧室。”

老奎因将莱弗里晾在一边,自己陷入了沉思。他疲惫地垂着双眼,黑黑的眼袋突了出来。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他又停在了莱弗里面前。

“我觉得,”听起来,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场不幸偏偏发生在这儿,竟有如此凑巧的事但是!莱弗里先生,橱窗展演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莱弗里奇怪地瞪着他。“是的是的,当然了。”

“每天的时间都绝对相同,莱弗里先生?”警官追问。

“哦,是的。”莱弗里答道,“从举办展演的第一天起,那位黑人女子就在每天正午走进这个橱窗。”

“好极了!”警官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莱弗里先生——据您所知,在举办展览期间,有没有过不按时开展的事例呢?”

“没有,”莱弗里的回答非常肯定,“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先生。我有个习惯,每天那位黑人女子开始表演时,我就站在橱窗外的店内大厅里。您知道,我在楼上的讲座定在下午三点三十分。”

警官扬起了眉头。“哦,您还举办讲座,莱弗里先生?”

“当然了!”莱弗里大声说道,“据我所知,”他又郑重地补充说,“我对维耶纳•霍夫曼的作品所作的介绍已在当今艺术界引起了轰动。”

“确实!”警官微微一笑,“再问一个问题,莱弗里先生,咱们的谈话就暂时结束了——整个展览并非完全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吧?我的意思是,”他补充道,“为了让公众了解你的橱窗展及楼上的讲座,你们应该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吧?”

“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的宣传广告工作计划得非常细致,”莱弗里答道,“我们通知了所有的艺术院校和加盟机构。据我所知,店里还为此拨出了专款。而且,我们还通过报纸广告吸引了广大公众的注意力。您一定看过这些广告吧?”

“哦,我很少看百货公司的广告,”警官仓促应道,“我估计,您一定出尽了风头?”

“是的是的,确实如此,”莱弗里再次炫耀着他的白牙,“如果您想屈尊查看我的剪贴本——”

“不必了,莱弗里先生。谢谢您,您真有耐心。就这样吧。”

“请等一下行吗?”埃勒里微笑着走上前来。警官瞥了他一眼,冲他一挥手,像是在说:“你又什么都看见了!”老奎因走到床边,叹口气,坐了下来。

莱弗里转过身来,站在那儿抚弄着小胡子。他疑惑地看着埃勒里,依旧那么温文尔雅。

埃勒里沉吟了片刻。他转动着夹鼻眼镜,猛地抬起了头。“我对您的作品很感兴趣,莱弗里先生,”他做了个鬼脸,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尽管我对美学也有些研究,但对现代室内装饰并不是很在行。说实在的,那个介绍布鲁诺•保罗的讲座,我很感兴趣——”

“这么说,您听了我在楼上临时开授的课程了,先生?”莱弗里高兴得连脸都红了,“我也许有些太热衷于保罗了——您知道,我对他很了解——”

“确实。”埃勒里的双眼望着地板,“您以前来过美国吧,莱弗里先生——你的英语很标准,根本听不出法国口音。”

“噢,我去过的地方很多,”莱弗里承认道,“这该是我第五次的美国之行吧——奎因先生?”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好奇,”埃勒里答道,“我这个没规矩的儿子可真给奎因警官丢脸了莱弗里先生,这个橱窗里每天举办几场演示?”

“只演一场。”莱弗里漆黑的眉毛扬了起来。

“每场多长时间?”

“准确地说,是三十二分钟。”

“有意思,”埃勒里轻声咕哝了一句,“顺便问一下,这屋子从来不锁吗?”

“绝非如此。这屋里有几件贵重家具。因此,除展演外,其他时间门都是锁着的。”

“当然是这样!我可真蠢,”埃勒里笑道,“您应该有这屋的钥匙吧?”

“好些人都有钥匙,奎因先生,”莱弗里答道,“这屋子装锁,目的不在于防夜贼,主要是防止白天有人擅自进来。店里安装了新式的防盗报警器,又配备了夜巡人员,保安措施如此完善,盗贼若想行窃,那可真是连门儿都没有。”

“打断了您的话,实在对不起,”商店经理麦肯齐和善地说,“关于钥匙的事,还是由我来解释吧,我比莱弗里先生更清楚。”

“很荣幸能听听您的解释。”埃勒里飞快地说道,又转起了他的夹鼻眼镜。警官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这一切。

“每个橱窗都配了好几把钥匙,”麦肯齐解释说,“这间橱窗的钥匙,莱弗里先生有一把;演示员戴安娜•约翰逊有一把(她下班时,就把钥匙交到员工办公室的服务台);负责一楼这片地方保安的巡视员和保安员各有一把。另外,夹层楼的各个办公室内都备有一整套各个橱窗的钥匙。弄一把这屋的钥匙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麦肯齐的话似乎并未对埃勒里产生任何影响。只见他突然向门口走去,打开门,向大厅里凝望了片刻,这才又转身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