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寓所内:重返卧室

韦弗敞开大门。门外站着两个女人,她们身后屹立着魁梧的韦利警官。

“是您找这两位女士吗,奎因先生?”韦利问道,他那庞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门,“一名弟兄发现她们正缠着电梯警卫,想进电梯——说是您找她们。是这么回事吗?”

“是这么回事,韦利,”埃勒里慢吞吞地答道,“我会照顾她们的亲爱的警督和警官合作得如何?”

“警官把他看得牢牢的。”韦利大声说,锐利的目光射向韦弗那忽张忽握的拳头。

“我在电话里说的事你办了吗?”埃勒里若无其事地问道。

“办了。我们把她列入了失踪人员名单,已经派两个人出去打探她的下落了。”警官铁板似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您还需要警官在楼下配合多久,奎因先生?”

“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韦利。现在,乖乖的忙你的事去吧。”韦利咧嘴一笑。但他转身走向电梯时,脸上又恢复了固有的呆板神情。

埃勒里转身打量着两个女人,她们紧靠在一起,正畏惧地打量着他。他先向年长个高的那位发了话。她大约五十出头,瘦得像条长石板,身子绷得笔直,头发斑白,一双蓝眼睛恶狠狠地透着股杀气。

“您就是霍滕斯•昂德希尔小姐吧?”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是的——弗伦奇先生的管家。”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尖细、冷酷。

“那么,这位就是伯尼斯•卡莫迪小姐的贴身女佣喽?”

另外一位女子是个拘谨羞涩的小东西,一头淡棕色的头发,一张平庸的脸。埃勒里的话似乎吓了她一跳,她又向霍滕斯•昂德希尔身边缩了缩。

“是的,”弗伦奇家的管家代答道,“这位是多丽斯•基顿小姐,伯尼斯小姐的贴身女仆。”

“好极了。”埃勒里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欠欠身,让到了一边,“请跟我来。”他率先走进了宽敞的卧室。韦弗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最后。

埃勒里指指卧室里的两把椅子,说:“请坐。”两个女人坐下了。多丽斯•基顿有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埃勒里,一边偷偷地拉了拉椅子,向管家身边靠了靠。

“昂德希尔小姐,”埃勒里手中拿着他的夹鼻眼镜问道,“您曾来过这儿吗?”

“来过。”管家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埃勒里比试比试,看看谁能瞪过谁。她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里跳动着更加冷酷的火焰。

“噢,是吗?”埃勒里礼貌地停了停,但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动摇,“我是否能问问,是在什么时候?来这儿干什么?”

管家无畏地承迎着埃勒里的冷漠。“要算起来的话,来的次数可就多了,我只能这么说。但如果没有弗伦奇夫人的吩咐,我从不擅自来这儿。每次来都是为了送衣物。”

“都是为了送衣物才来的?”埃勒里似乎有些不解。

她生硬地点点头。“当然是。每隔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来一趟,但只要弗伦奇夫人打算在这过夜,她总让我把第二天换的衣物拿来。这就是为什么——”

“等等,昂德希尔小姐。”埃勒里想了想,眼中闪着欣喜,“这是她的习惯?”

“据我所知,是的。”

“什么时候,”埃勒里往前倾了倾身,“弗伦奇夫人最后一次让你送衣物过来,是在什么时候?”

管家想了会儿。“应该是两个月前吧。”她终于开了口。

“有那么久了吗?”

“我已经说过了,是两个月前。”

埃勒里叹了口气,挺直了腰板。“那么,这两个壁橱中,有一个应该是弗伦奇夫人的吧?”他指了指墙上的两个设计新颖的壁橱门。

“是的——那边的那个。”她迅速地答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离盥洗室最近的那扇暗门,“但并不仅仅只放弗伦奇夫人的衣物——两个小姐有时也把东西搁在那儿。”

埃勒里一挑眉,突然喊道:“是吗,昂德希尔小姐?”他轻抚着下巴,“那么,我估计,玛丽昂小姐和伯尼斯小姐有时也住在弗伦奇先生的这套寓所吧?”

管家直视着他的双眼,答道:“是的。但不是很频繁。只有当弗伦奇夫人不在这儿住时,她们才会带个女友来这儿住一晚上——也可以说,是闹个通宵吧。”

“明白了。她们最近曾带——‘女友’,我想您是这么说的吧——来住过吗?”

“据我所知,没有。至少有五六个月没见她们带人来过了。”

“好极了!”埃勒里开始轻快地往空中抛着他的夹鼻眼镜,“昂德希尔小姐,希望您能具体说明一下,您最后一次见到卡莫迪小姐,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女佣咬着嘴唇,心虚地看向了别处;管家仍昂然不动地坐在那儿。“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些,”她平静地说,“但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认为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和这事有关,那你可就想错了。她们和这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的话绝对没错。我不知道伯尼斯现在在哪儿,但她肯定出事了——”

“昂德希尔小姐,”埃勒里彬彬有礼地说,“这一切确实非常有意思,但我们的时间很紧,您是否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既然你一定想知道,那我就说吧。”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将十指交叉着放在腿上,冷漠地看着埃勒里,开始了她的叙述,“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昨天——我最好还是从她们起床时讲起吧;这样讲起来容易些——昨天早上,弗伦奇夫人和伯尼斯都是十点左右起的床,然后美发师就来为她们做头发。收拾好后,她们吃了些东西。那时玛丽昂已经吃过午饭了。我亲自服侍的她们——”

“对不起,昂德希尔小姐,”埃勒里插嘴问道,“您听到她们在饭桌上谈什么了吧?”

“不关我的事我从来不听。”管家尖刻地反击道,“我只听到她们在谈为伯尼斯做一件新长裙,而且,弗伦奇夫人看上去好像有些走神。她甚至把袖口都浸到咖啡里去了——可怜的人!不过她向来就有些怪——可能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有所预感吧,你说呢——愿主保佑她受难的灵魂得到安息午饭后,她俩一直在琴房待到下午两点,也就是在那儿聊天吧。我还是不知道她们都谈了些什么。不过,两人像是想单独待会儿似的。不管怎样,她们出来时,我听见弗伦奇夫人让伯尼斯上楼换衣服——她们打算去中央公园兜风。伯尼斯上楼去了,这时弗伦奇夫人还在楼下。她让我告诉司机爱德华•扬,叫他把车开出来。然后她自己也上楼换衣服去了。但大约五分钟后,我就看到伯尼斯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像是要去逛街。她看到我时就对我说,让我告诉她母亲——她说这话时,真的把声音压得很低——她改变了主意,不想去公园兜风了,她要出去买点东西。说完她就走了,简直就是跑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