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4/4页)

时间无法倒退。做过的事就成为永远的印记,再不会消失。就像小时候我曾经用涂鸦嘲讽黑人一样,我伤害了迭戈,最后也没有得到原谅,并且还得眼看着他离去。我还杀害了大量敌军——甚至还曾射杀了已经投降的敌军。

夺过的生命,救过的生命,贬低过的生命,数都数不清,但心中的痛却不会因此而麻痹。

——如果你为我担心,那么就在外面的世界好好努力。不要让这样的战争再次发生,不要让世界变成只能用战争去解决问题的地方。

不怕杀人、也不怕被杀的爱德这样写道。然而我的力量太过渺小,丝毫不足以抵抗大潮。

人类是健忘的生物,终有一天会将明显的过错正当化。有人胜利就有人失败,为自由而战的人被为了别的自由而战的人打败,如此一来,仇恨便开始了无限循环。

世界是灰色的,它既不黑也不白。就像阴天,美丽又荫翳的灰色反复无常地变化着,带着乡愁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另一头。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止不住祈祷。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眼镜锁进了抽屉。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醒来后我虽然已经完全忘记了梦的内容,但胸中却有着一种甜到令人麻醉的愉悦,其中还隐约夹杂着苦涩的情绪,就像雨停后留下的水洼一样无法消去。我摸了摸脸颊,发现早已被泪水打湿。

第二天清晨,我打开抽屉一看,本来放在里面的眼镜却不见了踪影。我问遍家人,把家里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再找到那副坏掉的眼镜。


[1] 译者注:美国黑人民权运动(African-American Civil Rights Movement),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至六十年代中期美国黑人反对种族歧视和种族压迫,争取政治经济和社会平等权利的大规模斗争运动。

[2] 译者注:东德国家安全部(Ministerium für Staatssicherheit),全称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家安全部”,成立于一九五〇年二月八日,总部设在东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