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疑点(第2/4页)

“既然这样,”我脱口而出,“虽然荒谬——但是我怀疑霍华德小姐没有说出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霍华德小姐?”

“是的——你会嘲笑我的——”

“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笑你?”

“我似乎觉得,”我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继续说道,“我们把她从可能的嫌疑人中排除了,单凭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但是,毕竟,她只有十五英里远。汽车半小时就能到。我们能断定谋杀那晚她没在斯泰尔斯吗?”

“是的,我的朋友,”波洛出人意料地说,“我们能。我当时首先就给她工作的医院打了电话。”

“哦?”

“嗯,我了解到,星期二,霍华德小姐值下午班,而且——忽然来了一大批病人——她体贴地提出继续值夜班。这个建议被欣然接受。就是这样。”

“哦,”我不知所措地说,“是这样。”我继续说道: “她异常激烈地指控英格尔索普,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不禁觉得她事事针对他。所以我想她也许知道一些关于烧毁的遗嘱的事。没准她错把它当成之前那份有利于他的遗嘱,所以烧掉了。她是这么的恨他!”

“你认为她激烈得反常吗?”

“是——的。她太过激了。我真是怀疑在这件事上她还有没有理智。”

波洛用力摇摇头。

“不,不,你想错方向了。霍华德小姐不是低能,也不是智力 退化,她是个体力和智力都十分正常的优秀典范。她的头脑很清楚。”

“然而她恨英格尔索普恨得已近乎疯狂。我的想法是——毫无疑问很可笑——她打算毒死他,而在某种情况下,英格尔索普太太误服了毒药。可我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整个想法都荒谬滑稽至极。”

“你仍然说对了一件事。怀疑每一个人,加以逻辑验证,证明他们无罪,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这么做从来都是明智的。现在,指控霍华德小姐蓄意毒死英格尔索普太太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她对她很忠诚!”我惊叫道。

“哎哎!”波洛着急地大声说,“你喊得像个孩子。如果霍华德小姐有本事毒死这个老太太,也能装出一副忠诚的样子。不,我们必须看看其他方面。你的假设完全正确,她对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的反感已经强烈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但你由此得出的结论却是大错特错。我已经得出了自己的推论,我相信是正确的,但现在我不会说出来。”他顿了顿,接着说 ,“现在,我认为,说霍华德小姐是杀人犯还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阻碍。”

“是什么?”

“英格尔索普太太的死对霍华德小姐没有任何好处。不存在没有动机的谋杀。”

我思索着。

“英格尔索普太太会不会写了一份有利于她的遗嘱?”

波洛摇摇头。

“可你自己不是跟韦尔斯先生说过这种可能性吗?”

波洛笑了。

“那是有原因的。我不想提到我心中真正所想的那个人名。霍华德小姐处于十分相似的位置,所以我用她的名字代替了。”

“英格尔索普太太可能写过,呃,她去世那天下午写的遗嘱可能——”

可是波洛的脑袋晃得那么用力,我只好打住。

“不,朋友,我对那份遗嘱有自己的一点想法,但我只可以告诉你这么多——对霍华德小姐没什么好处。”

我接受了他的保证,虽然我没有真正弄明白他何以如此肯定。

“那好吧,”我叹了口气说,“那我们得宣判霍华德小姐无罪了。我对她有过怀疑,多少也是你的错误造成的。都是因为你对她在聆讯中的证词做的评论。”

波洛一脸不解。

“关于她聆讯中的证词,我说了什么?”

“你忘了吗?当时我指出她和约翰·卡文迪什无可怀疑。”

“哦——啊——是的。”他有点儿狼狈,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还有,黑斯廷斯,我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是什么? ”

“下一次你有机会和劳伦斯·卡文迪什单独在一起时,我希望你跟他这么说: ‘波洛让我捎个口信给你。他说,如果 找到另外的那只咖啡杯,你就能放心了。’别多说也别少说。”

“‘找到另外的那只咖啡杯,你就能放心了。’是这样吗?”我大为惊奇地问道。

“很好。”

“但这是什么意思?”

“啊,我会让你自己找出答案。你有机会接近真相的。就跟他说这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好吧——可真是太神秘了。”

这时,我们开进了塔明斯特,波洛指点着汽车来到“化学分析家”的公司门口。

波洛轻快地跳下车,走了进去。几分钟之后他又回来了。

“那儿,”他说,“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你在那儿干什么?”我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拿了点东西去化验。”

“我知道。不过,是什么呢?”

“我从卧室平底锅里拿的可可样品。”

“可是已经化验过了呀!”我惊讶地大声说,“包斯坦医生化验过了,你自己还嘲笑可能含有士的宁的这一说法呢!”

“我知道包斯坦医生化验过了。”波洛平静地回答道。

“既然这样?”

“唔,我想再化验一下。就是这样。”

我再也没能从他嘴巴里问出别的话来。

关于可可这件事,波洛的举动令我大为困惑,觉得毫无道理可言。尽管如此,我依然相信他,虽然这种信心曾经减弱过,但自从他对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是清白的这一坚持得以成功印证之后,它又完全恢复了。

英格尔索普太太的葬礼在第二天举行,而在星期一,我下楼吃早饭时,约翰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英格尔索普先生这天早上要离开庄园住到公共议事厅去,直到这场风波平息。

“想到他要离开,真是极大的欣慰,黑斯廷斯,”我那诚实的朋友继续说道,“以前我们认为是他做的,这真是够糟糕的; 但是现在,我们都为跟这家伙过不去而感到内疚,事情也没有变得更糟。事实是,我们已经对他厌恶至极,当然都面带怒容地针对他。我知道没有人会指责我们这么武断地给一个人下结论。不过,我们是错了,可道歉让我们感觉很残忍。大家还是和从前一样讨厌他,这很麻烦。该死的,整件事都糟透了!我很感激他明智地选择离开。斯泰尔斯庄园没有留给他真是一件好事。真是无法忍受这家伙在这里。他就是看上了她的钱。”

“你能维持好这个地方吗?”我问。

“哦,是的。当然,有遗产税,可是我父亲有一半的钱在这个地方,而且,目前劳伦斯还和我们住在一起,所以也有他的份儿。当然,一开始我们会比较拮据,因为,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自己经济上有点亏空,那些家伙仍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