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逮捕(第2/4页)

“可能是T或L,”我研究了一会儿之后说,“肯定不是J。”

“很好。”波洛回答道,又把纸折了起来,“我和你想的一样,是L!”

“这纸从哪儿来的?”我好奇地问,“重要吗?”

“一般吧。这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推测到这张纸存在,便让霍德华小姐去找,结果,你看到了,她找到了。”

“她说‘在衣橱顶上’是什么意思?”

“她是说,”波洛飞快地回答,“她在一个衣橱顶上找到了它。”

“放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我深思着。

“一点儿也不奇怪。衣橱顶上是放牛皮纸和纸箱最合适的地方了。我自己就把它们放在那儿。排列整齐,不刺眼。”

“波洛,”我诚恳地问,“你对这次犯罪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是的,可以这么说——我认为我知道是如何实施犯罪的了。”

“啊!”

“遗憾的是,我只有猜测而没有证据,除非——”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打着转儿地带到了楼下大厅里,用法语兴奋地喊道: “多卡丝小姐,多卡丝小姐,方便的话请过来一下!”

多卡丝被这喊声弄得十分慌张,急急忙忙从食品储藏室里跑了过来。

“我的好多卡丝,我有个想法——— 个小想法——如果能证明是正确的,那运气真是太好了!告诉我,星期一,不是星期二,多卡丝,就是星期一,悲剧发生的前一天,英格尔索普太太的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多卡丝的样子很是吃惊。

“没错,先生,既然你提到了,是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一定是老鼠一类的什么东西把电线给啃了,星期二早上来人把它修好了。”

波洛惊喜地拖长声音大叫一声,把我带回起居室。

“你瞧,一个人不应该只找表面的证据——不,推理就足够了。可人是软弱的,发现自己在正确的轨道上就觉得安慰了。啊,我的朋友,我现在就像一个精神振作的巨人。我跑!我飞跃!”

而且,他居然真的又跑又跳的,疯狂地蹦到落地窗外面的草坪上去了。

“你那位非同凡响的小个子朋友在干什么?”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扭头看见玛丽·卡文迪什站在我旁边。她面带微笑,于是我也笑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他问了多卡丝一个关于铃铛的问题,得到她的回答之后,他就如你所见这般兴奋了。”

玛丽大笑起来。

“太滑稽了!他走出大门了,今天不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去猜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他很疯狂吗,黑斯廷斯先生?”

“我真是不清楚。有时候,我敢肯定他是无比疯狂的; 然后,在他最疯狂的时候,我发现这疯狂之中还是有条理可循的。”

“我明白了。”

尽管玛丽笑了,可是今天早上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看起来很严肃,几乎有些伤心。

我想这可能是跟她谈一谈辛西亚的好机会。我以为开始我还是比较委婉巧妙的,可没说几句就被她命令式地打断了。

“我毫不怀疑你是个优秀的律师,黑斯廷斯先生,可在这件事上,你的才能真的是派不上用场了。我不会对辛西亚无情无义的。”

我无力地结巴着说希望她不要认为——可是她又一次打断了,而且她的话非常出人意料,我马上就把辛西亚和她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黑斯廷斯先生,”她说,“你觉得我和我丈夫在一起幸福吗?”

我大为吃惊,只好嘟囔着说了一些我没有权利考虑这类事情之类的话。

“嗯,”她静静地说,“不管你有没有权利,我都会告诉你我们不幸福。”

我没说什么,因为我看到她话没说完。

她在房间里缓缓地来回踱着步子,头微微侧着,纤细而柔软的身体也随之轻轻摇曳着。忽然,她停下了,抬头看着我。

“你对我一无所知,是吗?”她问,“我是哪里人,嫁给约翰之前我是谁——其实你都不知道对吧?好吧,我告诉你。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忏悔神父的。你很善良,我觉得——没错,我相信你很善良。”

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到那种应该有的高兴。我想到辛西亚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吐露秘密的。而且忏悔神父的年纪都很大,完全不是年轻男子扮演的角色。

“我父亲是英国人,”卡文迪什太太说,“但我母亲是个俄国人。”

“啊,”我说,“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总是给人一种异国的感觉——与众不同的。”

“我相信我母亲非常漂亮。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她。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认为她的死亡是个悲剧——她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不管怎么说,我父亲的心碎了。没过多久,他去了领事馆工作,走到哪儿都带着我。二十三岁时,我已经几乎走遍了全世界。这是一种非常辉煌的生活——我爱这种生活!”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头向后仰着,仿佛沉浸在对旧日欢乐时光的回忆中。

“后来我父亲去世了,什么钱也没留下,我不得不去约克郡 [1] 和几个老姑妈住在一起。”她颤抖着,“如果我说,对于我这样一个有如此成长经历的女孩而言,那种生活是致命的,你会明白的。狭小的、致命的单调生活,几乎快把我给逼疯了。”她顿了顿,换了一种声调接着说道,“之后,我遇见了约翰·卡文迪什。”

“是吗?”

“你可以想象,按照我姑妈们的观点,对我来说他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但是,说实话,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我逃离难以忍受的单调生活的一种途径。”

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

“不要误会我。我对他很忠诚。我对他说出了实情,说我很喜欢他,也希望以后会更喜欢他,但我还说,我对他没有那种世上叫做‘深爱’的感觉。他说他很满意,所以——我们结婚了。”

她很久没再说话,微微蹙起了眉头,好像在认真地回顾过去的那些日子。

“我想——我肯定——开始他是喜欢我的。可我觉得我们不那么般配,几乎没几天我们就疏远了。他——对我的自尊而言这并非一件乐事,但却是事实——很快就厌倦了我。”我只小声说了几句抗议的话,因为她很快又继续说道,“哦,是的,他就是!现在不重要了——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岔路口。”

“什么意思?”

她平静地说:

“我是说我不打算留在斯泰尔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