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第4/12页)

“我们去楼下喝点咖啡吧。罗迪,要不要给你带一杯回来呢?”

“不用了,谢谢,梅根。我一天一杯就够了。”

“很好——我一会儿还需要去辩论厅吗?”她说完,看到他摇摇头,然后才转向克拉克,“你知道,在处理议程问题时老是想去上卫生间……”

他们沿原路返回,从一段很威严的楼梯下去。这时,麦克法兰说“苏格兰民族主义者”很有可能当选5月的选举。

“最近的民意测验显示,我们领先了工党5分。布莱尔不是很受欢迎,戈登·布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伊拉克战争,金钱买爵位——我的一位同事启动了该项调查。工党很是恐慌,因为苏格兰场[1]声称自己已经发现了‘重要而且价值连城的资料’。”她满意地笑了笑,“丑闻似乎成了对手的特点。”

“这么说你是在拉反对票了?”雷布思问。

麦克法兰认为这句话不算什么答复。

“假如你5月份赢得选举的话,”雷布思继续说,“我们能否得到独立全民选票呢?”

“当然能。”

“我们是不是会突然变成爱尔兰之虎呢?”

“探长,工党在过去50年来一直让苏格兰人民很失望,是时候改变这种状况了。”

梅根柜台前排队时说这次她“请客”。雷布思点了一杯浓咖啡,克拉克要了一杯卡布奇诺,麦克法兰自己选了一杯黑咖啡,并往里面加了三小袋糖。他们选了旁边一张空桌子坐下,并把桌上没收拾掉的餐具推到一边。

“我们在暗处,”雷布思说着,举起杯子,“请你不要介意,我可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你自己也说过,我们署里还有一起谋杀案在等着处理呢。”

“这是当然。”麦克法兰表示同意。然后,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你对我了解多少呢?”她开始问。

雷布思和克拉克对视了一下。“我们在接到命令来见您之前,”雷布思实话实说,“从未听说过您。”

苏格兰议会议员梅根一听这话,尽量显得不那么痛苦,吹了吹杯里的咖啡,抿了一口。

“我是苏格兰民族主义者。”她说。

“这个我们也差不多猜到了。”

“我是说我很爱国。假如苏格兰要想在新世纪繁荣昌盛的话——不受英国限制的前提下繁荣起来——我们就需要极大的进取心、首创精神以及投资。”她用手指一一数了这三项,“就因为这个我才加入了URC——都市重建委员会。你知道,我们并不是想重建市区;事实上,我已经提议改掉这个名字了,以便把问题搞清楚。”

“我想插句话,请不要介意。”克拉克说这句话时,注意到雷布思很焦急不安,“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些重建事宜到底跟我们有何相干呢?”

雷布思看了克拉克一眼,意思是她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麦克法兰说:“牵扯到那位俄国诗人的不幸遭遇……”

“他的遭遇怎么了?”雷布思急了。

“现在苏格兰有一大批商人——很富有,都是俄国人。他们是石油、汽油、钢铁以及其他行业巨头,很关注未来——苏格兰的未来。过去这么多年里我们苦苦建立了这些行业关联,因此不希望任何人垄断这些行业。当然,我们也不希望有人觉得这里不欢迎外来人,不包容异国文化及民族。看那个年轻的锡克教小伙子多可怜……”

“你是在问我们,”克拉克总结道,“这是不是一场种族战争吗?”

“有些商人存在这方面的担忧。”麦克法兰承认道。她看了看雷布思,见他正盯着天花板看,对这一点并不确定。他听说天花板凹陷部分本应该呈船状。等到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梅根身上时,看到她一脸的担忧,非常需要安慰。

“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他决定先这么跟她说,“很有可能是种族主义在作怪。那位俄国领事今天早上也跟我们讲了许多类似情况——东欧的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也遭到了攻击。因此,我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正如雷布思所期待的,她一听这番话不由得吃了一惊。克拉克则把杯子举到嘴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笑了。雷布思认为接下来会很有意思。“这批商人最近有没有可能遇到过托多罗夫先生呢?假如遇到的话,和他们谈谈应该会很有帮助。”

麦克法兰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又来了一个人,和雷布思、克拉克两人一样戴着胸牌,表明他也是个来访者。

“梅根,”他慢吞吞地说,“我在前台看到你了。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显然,梅根总算松了一口气,“我给你要杯咖啡吧,斯图亚特。”然后,她对雷布思和克拉克说,“这是斯图亚特·詹尼,在阿尔贝纳奇第一银行上班。斯图亚特,这两位是负责处理托多罗夫案件的警官。”詹尼先和他们握握手,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

“我猜你俩都是委托人。”他笑了笑说。

“考虑到我的财务状况,”雷布思告诉他,“我是赞成竞争的。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詹尼脸部抽动了一下。他的风衣一直搭在一只手臂上,现在才展开搭在自己腿上。“那场谋杀案很残忍。”他说。当时,麦克法兰在柜台前排队呢。

“是啊,残忍极了。”雷布思回应道。

“一听麦克法兰小姐刚刚说的那番话,”克拉克补充道,“我猜她之前已经和您谈过这件事了。”

“今天早上我和她聊天时凑巧谈到了这件事。”詹尼一边说,一边用手摸摸他那头金黄色头发。他脸上有些雀斑,皮肤呈粉色,这让雷布思想起了年轻时的科林·蒙哥马利。詹尼的眼睛和他的领带一样都是蓝黑色。他似乎认为有必要对刚才的问题作进一步解释。“我们早上是打电话谈的。”

“你和这些俄国游客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雷布思问。詹尼点点头。

“探长,FAB从来不会拒绝潜在客户。”

大多数人都用FAB这几个字母来指代阿尔贝纳奇第一银行。这个术语挺煽情的,不过指代的银行却是最大的雇主之一——或许也算是苏格兰最盈利的公司了。电视广告宣传FAB是个大家庭。那些广告大多都拍成了迷你肥皂剧。该银行的全新企业总部——尽管外界极力表示反对,还是建在了绿带之土上——犹如一座微型城市,设有商场和咖啡厅。员工可以在那里做头发、吃晚餐。他们可以去健身,也可以在公司的九洞高尔夫球场上打几杆球。

“假如你需要找人处理透支问题的话……”詹尼一边说着一边将名片递给了雷布思。麦克法兰看到后大笑起来,然后将黑咖啡递给了詹尼。雷布思在想这个人真有意思:他和麦克法兰的看法一样。但是,他敢肯定假如詹尼在外招待重要客户的话,不管客户点什么单,他肯定都会要一样的。一两年前,位于图里艾伦堡的警察学院开过这门课程:移情面谈技巧。你在质问证人或者犯罪嫌疑人时,一定要努力找到自己和他们的共同之处,必要的话还可以撒谎。雷布思从来没特意想过使用这一技巧,但是他能看出这种技巧詹尼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