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7页)

“是的。”

“纯粹是胡说,你很快就会了解更多的。”

“难道你认为它与巴尔弗小姐的失踪没有联系?”

“当然没有联系,只是来自梅多赛德的玩笑。”

“也许你是对的。梅多赛德就是那片房子,对吗?”雷布思问,然后,回头看了看这个村庄。他看不见那两个男孩,他们似乎和神秘的瀑布一样,隐藏在某个拐角处,但他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踢足球发出的“砰砰”声。

雇农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并说:“就像我说的,这只是在浪费时间。当然,我想这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而我的税款正在支付着这些费用。”

“你认识那家人吗?”

“哪家?”

“巴尔弗家族。”

雇农又点了点头:“他们拥有这片土地……中的一部分,包括所有的道路。”

雷布思环顾四周,第一次意识到这里除了那个加油站,竟没有一座其他的寓所或建筑,“我想他们只是有房子和土地吧。”

雇农摇了摇头。

“顺便问一下,他们的房子在哪里?”

第一次,那个男人终于抬头看了雷布思一眼。雷布思对他的抬头关注很满意,雇农用自己已经褪了色的工作服擦拭着双手说:“在这个镇子的另一端,大约有一英里的路程,沿着那个方向你会看到几扇大门,肯定会找得到的。瀑布也在那边,大约一半的路程。”

“瀑布?”

“是瀑布,你不是正要去看吗?”

在雇农后面,地势缓缓增高,但雷布思无法想象附近还会有可以满足瀑布存在的地理环境和地势。

“你不会是想让你的税款浪费在观光上吧?”雷布思面带微笑地说。

“不过,那里可不是旅游景点。”

“那是什么?”

“犯罪现场。”男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愤怒,“难道他们在爱丁堡没有告诉你……”

雷布思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离开了村庄。任何经过这条巷道的人都会觉得它会通向一个死胡同,雷布思也不例外,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正在一家私人车道上行驶着。在视野终于开阔了一点的地方,雷布思将他的萨博汽车停到了路边。正如那个当地人解释的,那里有栅栏,雷布思锁上车门——城里人的直觉无法抗拒——跨过栅栏,便来到了一片牧场。牛儿们正在吃草,它们和那位雇农一样根本不理会雷布思,但他可以闻到它们的气味,听得到它们的鼻息声和咀嚼声。他尽力避开这些奶牛,径直向附近的一列树丛走去,顺着树丛的指示,应该能找到瀑布。前一天早上,贝弗·多兹在那里发现了一副很小的棺材,里面装着一个玩偶。当他找到那个所谓的瀑布时,大笑起来。因为面前的景象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瀑布的落差只有4英尺高。

“这并不是真正的尼亚加拉河,对吗?”雷布思在瀑布脚下笑得蹲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他并不确定那个玩偶曾被放在何处,但他依旧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个风景区,可能是因为深受当地人的欢迎吧,地上还有几个啤酒罐和一些巧克力的包装纸。他站起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风景优美而远离尘嚣,极目望去竟无一户居民。假设玩偶不是从上游被水冲下来的,他怀疑是否会有人看到了玩偶被放在这里的过程。当然并不是说就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小溪可能是沿着蜿蜒的山腰流淌而下的。他还怀疑上面并不只是荒地,可是地图上甚至没有这条小溪,也没有民居,只有连绵起伏的山脉,也许你走上好几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他突然想知道巴尔弗家的房子究竟在哪里,却只能对自己摇摇头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并不是为了玩偶或有没有棺材而来的,这次仅仅是路过。

他再次蹲了下来,将一只手的掌心向上放在了水中。河水凉爽而清澈。他用手舀起水,看着水似细沙般沿着指尖流下。

“我一滴都不会喝的,”他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于是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女人从那片树林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修长的绸衣,透过阳光,可以清晰地看见身材的轮廓。她正向雷布思走过来,还用手捋了捋她那长长的金色卷发。“那些农民,”她解释说,“他们对土地使用的化学药剂穿过土壤流进了小溪。谁都不知道有没有有机磷酸化肥之类的东西。”一说到这里,她似乎打了个冷颤。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雷布思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将手擦干,他站起身,问道,“你就是多兹小姐?”

“大家都叫我贝弗。”她伸出了她那枯瘦的手,与之相连的便是她那纤细的胳膊。像鸡骨头一样,雷布思心想,并轻轻地同她握手,丝毫不敢用力。

“我是雷布思探长,”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窗口看见了你的车,看着你开车驶上小路,我猜想你到这里来了。”她高兴地踮起脚趾,因她的猜测被证实了而感到很开心。她使雷布思想起了一个年轻人,但她的长相与那人的长相不大相同:她的眼睛周围布满笑纹,颧骨处的皮肤微微下陷。尽管她有着那位年轻人的热情,但她应该有50岁出头了。

“你走过来的?”

“嗯,是的。”她低头看着露趾的凉鞋,说道,“我很奇怪你没有先去找我。”

“我只想到周围来看看,你具体是在哪里发现那个玩偶的?”

她指向瀑布,说:“就在瀑布下面的岸边,它没有被淋湿,完全是干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猜想它可能是从上面漂流下来的。”

雷布思并没有承认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但看起来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于是又高兴地踮起脚趾。

“它就在野外,”她继续说,“我认为它不可能是别人不小心留下来的,否则当他们觉察到弄丢了时,会再返回来找的。”

“多兹小姐,你是否考虑过去当警察?”雷布思对她说。

“请叫我贝弗!”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注意到她很开心。

“我想,你并没有把它带来吧?”

她摇了摇头。她的头发散落了下来,于是她不得不将头发拨到脑后,说道:“它在我的小别墅里。”

他点点头:“贝弗,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她笑着问他:“我还没有学会这里的口音,对吧?”

“你的口音不太像本地人。”他承认道。

“我出生在布里斯托,在那里居住的日子要长于伦敦。离婚后,我逃离了伦敦,然后打算在这里终了余生。”

“大概是什么时候?”

“五六年前吧,那时他们仍然称我的家为‘斯旺斯顿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