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余生妈妈(第6/9页)

“还有什么?继续说说看嘛。”

小由以阴霾尽扫般的口吻说:“阿诚,你这种口气和那人一模一样。我把之前的坠楼事故,以及后来骚扰电话的事都告诉他了。顺便也谈到我离婚两年期间完全没和男人约会过的事。”

迫于生活而紧张度过的每一天,根本无心约什么会吧。我不禁感慨起来。

“再怎么辛苦,都没有人要听我说话啊。因此,就突然来电了。说真的,年长的人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不愧是帮特种行业物色人选的专业人士,善于掌控女人的弱点。

“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小由的声音很开朗。

“他说他是在夜店工作的,酒保或服务生之类的吧,但我还不是很清楚。”

“这样呀,那就好。对了,是我家老妈说很担心小由,才啰唆地叫我打电话的。所以,你隔了这么久才交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只和我讲他的名也没关系,和我说吧。”

单亲妈妈发出甜甜的声音说:“好害羞哦。他叫信次。”

“姓是?”

“秘密。”

我说:“下次在我们店里碰面吧。”接着便切断了通话。让我无法忍受的无奈话题。抬起头往上看,挂在夜空中的,是个粉红色的霓虹招牌。

人妻半套店母亲大人。

信次不到二十分钟就从特种行业大楼走出来了。

那时,我对于盯梢也渐渐厌烦了起来。虽然电视上那种两小时警探剧中,盯梢时间都比较短,但实际做盯梢这件事,却是很花时间的。这段时间你只能一直发着呆,无所事事。如果这是工作倒还好,但像我这种业余的,实在忍不了多久。

我一面祈祷信次能不能就这样直接回自己家,一面追着他的背影。他穿过卡拉OK店与酒馆的拉客人员,往方才的车站方向走了回去。我从钱包中拿出卡片来确认。我明明不通勤的,却因为这种状况下的不时之需,准备了JR的Suica卡与东京都地铁的Passnet卡。

不过,信次没有往检票口走去,而是又回到北口的柏青嫂店吉尔伽美什去。这家伙和小由的前夫一样,似乎是个重度的柏青嫂中毒者。距打烊还有两小时以上,以今天一天的成果来说,已经很够了吧。

双腿走到僵硬的我,决定就此回西一番街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在店内向我们家的司令官报告。老妈的手盘在胸前,呻吟般地如此说道。

我播放了巴赫的《安娜·玛德莲娜》,平稳的小步舞曲流泻了出来。夜晚的池袋与明亮的巴洛克,这种不平衡感很棒呢。我一面跟着音乐摇头晃脑一面说:“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老妈瞬时撇嘴回答我,“没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怎么可以让小由堕入风尘?要揭穿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我个人觉得,特种行业也是很了不起的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值得自吹自擂的事,但也没必要感到羞耻。

不过,身为女人的老妈似乎有不同想法。

“阿诚,你去接近那个人,再多挖一点情报回来。怎么能把一志重要的妈妈交给这种家伙?小由可是有那个孩子在的呀,你懂吧?!”

是,是,长官,主人!在我们家,老妈的命令就是绝对。而且我也百分之百不想把小由与一志的未来,贱卖给这种柏青嫂中毒、帮特种行业猎人头的家伙。

第二天开始,我向老妈借来作战资金,挑选小由不在的夜晚时段,待在吉尔伽美什。那家店对信次来说就好像自己家一样,他几乎每天都泡在那里。我开口找他说话是第三天的事。由于我对柏青嫂没兴趣,也不会按图案出来,代币逐渐减少。机台的音乐是用计算机做出来、粗糙的House Music音乐。我在猎人头者的隔壁椅子坐下,他略微瞄向我这边一下。我装出一副个性不错的小混混模样说:“大哥,你好像打得蛮顺手的嘛。”

他的脚边有一箱代币。他只默默地撑大鼻孔,向我点点头。“我在这里看你好几天了,你每天都赢,好厉害哦。”

其实,那家伙前一天打得不好,还粗暴地揍了几下柏青嫂机。信次露出一副喜形于色的表情说:“还好啦,你是做什么的?”

我搔搔头,装出一副傻傻的样子。以我来说,这不是演的,而是自然而然如此,因此这角色和真正的我很相近。我决定赌上一赌。

“还没有做什么。我是帮丰岛开发跑腿的,有时候会有人委托我做一些事。”一听到丰岛开发四个字,猎人头者的眼睛亮了起来。由于西口的特种行业区有一半都是丰岛开发管的,这也难怪。

“哦,这样啊。”

“那个,大哥。你能不能教我玩柏青嫂的秘诀呢?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咱们好好认识认识。”愈拙劣的人,愈想要教别人。这件事无论在什么世界,都是一样的。

我们前往的,是位于北口前方的居酒屋,里面是现在正流行的那种包厢风格。进去没多久,我们就热烈讨论起柏青嫂与池袋特种行业的话题。最近固然禁止拉客,但相对的,免费介绍所与网络广告却增加了。自己在家里印好折价券后再到店里去,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经过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我们喝光两杯中杯啤酒与玻璃杯装的芋头烧酒时,我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问题拿来问他。我把手伸进粗棉布衬衫的胸前口袋里,按下百元打火机大小的IC录音笔的录音键。

“信次先生白天都在做什么呢?刚才听你说之后,感觉你对这里的特种行业相当熟悉的样子?”

他的鼻孔又撑大了,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在池袋这里从事特种行业工作的人,如果不认识我,那一定是非法工作者。生意好的女人,差不多都是我介绍去的。”

“你好厉害啊,真是叫人尊敬。要怎么样才能把良家妇女推入火坑呢?”

他把冷盘的番茄放进口中,咧嘴笑了。沾在牙龈上的番茄籽感觉好脏,让人觉得快要吐了。

“不是推入火坑,是她们自己希望跳进火坑。”

“是这样子的啊?”

信次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喝了口加了冰块的烧酒。

“简单讲,只要找生活上吃苦或有困难的女人就行了。像单亲妈妈这种的,再合适不过。”

我在桌面下握起拳头。如果能在这里痛扁这个男的,会是何等爽快之事啊!我冷静地说:“那,你现在应该正有锁定的女人吧?”

“附耳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