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头罩(第7/14页)

这种场景在我们家是没有出现过的,所以敏感的老妈也好奇地从二楼窗口探出头来。我走到细雨蒙蒙的人行道上,向他们摇头回答道:

“我不知道。不过,今天傍晚沙雅他和……”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伴游公司”这几个字。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了解自己的儿子为了他们俩出卖肉体。但我想还是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吧,于是我在停顿了一秒钟后,继续说道:

“……和他打工单位的人一起到过我们店。那个跟他同来的人警告我以后别再和沙雅说话。沙雅以前从来没这么晚回过家吗?”

蒂温两个乌黑的眼眸因为担心而变得很大。从这点我发现沙雅和妈妈长得还真像。

“对啊,他从来都不在外头待这么晚的。我今晚只接到他的一个电话,叫我们不要担心。但我们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说到这我就有些大体明白了,沙雅这会不是在伴游公司,就是和那凶狠的司机在一起。我没理会那个一滩浸了水的灰烬般毫无生气的沙雅爸爸,而是直接向蒂温问道:

“太太听过一个叫做贾隆·瓦拉迪的人吗?”

蒂温听了如坠云端,不知所云,但这时我却意外地发现沙吴的两眼似乎开始剧烈地闪烁。他原本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雨中,整条行动不便的腿基本都被雨给淋湿了。他用这双跛腿花了三十分钟走到我家。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关心的。那此时的眼神闪烁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于是我把头转向沙吴,向他问道:

“沙吴先生,那你听过贾隆·瓦拉迪这个人吗?”

沙吴闻言,竟没有直视我的眼睛,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怯弱地低下了头,什么都没回答就从蒂温撑着的伞下走了出去,在下着雨的人行道上往回走去。一切都令人不可思异,蒂温显然也很惊讶,她呆呆地望着他消瘦的背影,接着便急匆匆地递给我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说道:

“要是找到沙雅,麻烦打个电话给我们。多晚都拜托给我们打。”

说完,蒂温便用缅甸语大声地嚷嚷着,朝一跛一跛在雨中走向西一番街的丈夫追去。

当晚打烊后,我拿起电话给阿崇拔了过去。这时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呢,我原本以为这会该是阿崇自己接电话了吧,但意想不到的是,还是他的手下接的电话,不过这回不再问什么,那人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立即把电话递给了“国王”。我叹口气“开唰”道:

“阿崇,你身边就从来没有没人的时候吗?”

看来跟阿崇相比,整天被水果行拴在家里的我还是自由的了。阿崇显然听了我的话很是来气,他有些懊恼地朝我哄道: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阿诚,快说找我什么事?”

虽然想多调侃这孩子王一下,但我还是开始解释沙雅的事,而且尽可能叙述得简单扼要。或许这样的事对阿崇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怪了,所以他很快就弄清楚状况了,只听他嗤之以鼻地说道:

“这有什么困难?伴游公司大都是没什么靠山的,再说这家伴游公司还敢用未成年人牟利。报个警不就把他们整趴下了吗?”

阿崇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么一来欢乐之夜就会被勒令停业,沙雅也就恢复自由身了。不过,我还没弄清楚贾隆·瓦拉迪和沙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且沙雅的爸爸听到瓦拉迪这个名字时的反应,也颇让我意外。我向这位池袋不良少年的国王说道:

“我想再深入调查一下那家伴游公司。所以暂时先不要向警察报案好吗?”

“那就随你便吧。看来这次就用不上我调人手了吧?”

虽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向阿崇说了一句:

“等这次事情解决后,咱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如何?”

“唉呦,怎么突然想到要请我看电影啊?”

阿崇似乎有点惊讶。其实我提出这项邀请的理由是我觉得他随时都有部下随侍在侧,不仅很无趣,在精神上恐怕也不会太健康。于是我向电话那头说道:

“整天和那些跟屁虫在一起呆着,小心自己变成寄生虫哟!”

这下我清楚地听到他的笑声了。

这是个好征兆。沉默了片刻,只听他那酷酷的声音说道:

“好吧,我先考虑考虑。”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不过,我却觉得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动听悦耳。看来连机器都会体察主人的心情。

第二天依旧下着蒙蒙春雨。我一打开店门,理好货,便急冲冲地把店里的生意交给老妈看着,然后背起一只沉甸甸的登山包,雄纠纠地走上街头。我走进水木街上的瑞穗银行,从寒酸得可怜的户头中取出三万日元的“巨款”。离开银行后,我在前往位于北口的宾馆街途中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欢乐之夜吗?”

“是的,我能帮您什么呢?”

话筒那头传来一个男人轻声细语的回答。

说老实话,自己主动打这种电话还是第一次,所以定在雨中的我犹豫了好长一番才问道:

“我没上你们那去过,我想先问一下你们那的收费行情。”

男人跟背书一样说完基本情况,然后又说了声“在附近旅馆登完记后再来电,我们将热情为您服务”之类一类的话,随即准备挂断电话。我赶紧说道:

“慢。我朋友跟我说你们那最有特色的是有东南亚的男孩,而且只有十四、五岁?”

伴游公司的接线员有些兴奋地笑着回道:

“当然有,他的年龄我不大清楚,不过他的生意很好,但你今天运气好,如果你要的话,马上就可以为您安排。”

“好,我就点这个男孩吧!”

“请问怎么称呼?”

我当然不能说我的本名,于是随口说道:

“我姓吉冈。”

这是池袋生活署安全课刑警吉冈的姓氏,每次碰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拿他的名字来虚报。每次用完他的姓我都要在心里向这位可怜的刑警道声不好意思。

挂断电话后,我便走向位于池袋二丁目的宾馆街。我专门挑了一间费用便宜的破宾馆,赶紧钻了进去。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窗,里头有一个只看得见腰部以下的老头子,他不发一语地递给我一串钥匙。

这个宾馆很旧,不论是墙面、大厅还是摆设。我接过那串钥匙后就搭大厅旁那架老掉牙的旧电梯上了五楼,在昏暗并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道上好不容易找到那间号码怱明怱暗的房间。一走进房内,我便拿出手机按了重拔键,电话一通,又是那个轻声细语的男人声音,我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