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避雷室谜案(第2/6页)

“还不赖,谢谢。”

“我听说你在这位大夫手下工作,”雷克斯·斯特普尔顿对梅说,“他是个好老板吗?”

“是最好的那种。”梅对我和爱玻微笑道。

午饭后,她先离开了。我和爱玻得以独处片刻。“听我说,她永远也不能取代你。”我真诚地对爱玻说道。

“山姆,给她个机会,她会胜任的。”

“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

“工作上当然没什么。”爱玻略一犹豫,又说,“她好像有点怕打雷,但我觉得没事……”

“怕打雷?”

“还记得礼拜三下午,你去巡视住院病患时,那阵可怕的电闪雷鸣吗?”

“是挺可怕。才三月,居然有那种雷电。”

“只持续了几分钟,却把她吓坏了。她趴在书桌上,说过去家里有间避雷室。暴风雨时,父母总把她和她弟弟拽进去,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我知道不少古老的新英格兰住宅都有避雷室,甚至北山镇的不少住宅都有。避雷室通常没有窗户,在雷雨时供全家避难用。我一直觉得这玩意儿比雷雨本身更可怕。梅的反应部分证明了我的观点。“还好,附近不怎么打雷下雨。”我说。

爱玻把手伸过桌面,握住我的手说:“我会想你的,山姆。你是女人梦想中的好老板。”

“祝你幸福快乐。你和安德烈定好日子没?”

“复活节一过就行礼。我希望四月二十七号能行,今年的复活节太晚了。日子定了我们会通知你。你会来的,对吗?”

“当然,没什么能阻挡我的脚步。”

这个月余下的日子还算平静。我和梅每天就是看看病人,出出诊,发发账单。爱玻以前不爱跟我出门应诊,换到梅,我倒是每周至少把她拽出去两次。一方面我喜欢有她做伴。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病人们会更熟悉、更信任她。碰到紧急情况病人来电时,她就能发挥更大作用。

三月底,我们到贝雷街的老福斯特家出诊。三月以来,天气暖得非同寻常,整个月的雷雨都是断断续续。我们去老福斯特家这天,也是个明媚的春日。一路上,可以看到有些农夫已经在田里忙活了。汉克·福斯特没下地,因为膝盖的严重伤势,他几乎整个冬天都在卧床休息。

汉克的妻子布鲁娜个子颇高,不苟言笑。邻里都知道田里的活儿大部分都是她在干。她替我们开了门,跟我打了打招呼,冲梅略微点点头,带我们进入客厅。

“霍桑医生,希望你能尽快让他站起来。要不然,我只能把儿子从春野市叫回来帮忙春耕了。”

我检查着汉克·福斯特的膝盖,将之弯曲了几次:“感觉怎么样?”

“比上次好,大夫。我好得差不多了。”

“你们家老房子真不错。”我做完检查后,梅对布鲁娜·福斯特寒暄说。

福斯特夫人沉吟片刻,突然随和起来:“你想参观一下吗?”

“乐意至极。”

两位女士去厨房和二楼转悠,我在楼下陪着病人。我能听到她们在我头顶的动静。突然,二楼传来一声重击声。“怎么回事?”汉克想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我去看看。”我跑到楼梯口,叫道,“一切都还好吗?”

“不,”布鲁娜大声回答道,“你这位新来的护士昏倒了。”

我跑上楼去,发现梅倒在一个没窗户、光线昏暗的房间门口。她已经开始苏醒,让我松了口气。我掏出嗅盐让她吸了几口,很快,她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梅?”

“我不知道。我——我还以为是那个房间。”

“这间是避雷室。”布鲁娜解释道,“很显然,房子原先的主人怕雷电,遇到大雷雨就会躲进来。汉克和我有时候也用用。”

“它让我回忆起童年的片段。”梅解释道,“让你们见笑了。”她晃悠着站了起来。我扶着她下了楼。

“我还真不是个好护士!”她自责地摇摇头说。

“谁都有这种时候。”我安抚她说。

下个礼拜一是愚人节。但对蓝思警长来说,这一天可不轻松。我顺路去监狱时,他正在每月例行地清理铁路附近抓来的流浪汉。这批流浪汉总共有六个人,其中有个大块头黑人,还有个满头金色长发、满脸胡须的小个子。

“这批人已经关了四个礼拜。”警长对我说,“在这儿找不到工作。我也不能继续关着他们,只好赶出镇子了事,让别人去操心吧。华盛顿的那帮滑头们最好赶快找到办法,对付目前的大萧条。”[5]

大部分人都静静地离开了,迫切想要恢复自由身。然而金发小个子男人不依不饶,要警长把他被捕时带着的行李箱还给他。蓝思警长在财物保存室找出来,打发他上了路。

“到处都有社工,他们总该能找到点活计吧?”我问道。

“他们可不想干活儿,就想四处游荡,不劳而获。那个大块头,看起来力气有三个普通人那么大,但人家就是不想用力气讨生活。”警长回到写字台前,“至少我把监舍腾空了,可以关下一拨人。好了,我能帮你干点什么,大夫?”

“几天前我去了趟福斯特家。回来的路上,我看到老贝利家的地里有几辆破破烂烂的汽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蓝思警长用拳头在桌面上重重一击:“还在呢?雷克斯·斯特普尔顿几个月前租了那块地。老贝利一准儿以为他想用来耕种。没想到会拿来停放破车。他说某些零件可能还有用。早就跟他说过,放在那儿太碍眼了,赶紧给我弄走。我马上传他来一趟。”

“我就想让你知道而已。”

“多谢你,大夫——新来的护士干得怎么样?”

“梅干得不错。她不能取代爱玻,但很有意思,某种程度上说,我觉得跟她更亲近。虽然在护士专业上比不上爱玻,但她更亲切。”

“爱玻的婚礼是哪天?”

“三周后的礼拜六。我打算去缅因州一趟,参加她的婚礼。”

“请替我转致最诚挚的祝福,大夫。我一直很喜欢她。”

之后,我回到诊所。早春的疾病潮如常来袭。回到诊所,我发现求诊的电话已经不少。梅接了三个电话。两个感冒的病患,另外则是一个女人来电说儿子出了疹子。他已经出过麻疹了,所以我估计是水痘。但我还是答应亲自去一趟。

“总有一天,医生们可以安安生生地待在诊所里,让病人跑上门来。”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梅在一旁说道。

“那真是医学界悲惨的一天。”我说,“有些人根本买不起汽车。你让他们怎么上门看病?”

礼拜四这天,雷雨突如其来,正如上个月那场暴风雨一样。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雷雨给梅·罗素带来的惊吓。她这周一直心神不宁,仿佛知道会有暴雨将至。第一声响雷刚刚划破天空,她就吓得抱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