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侵者 Part 04 Invaders(第3/9页)

我会到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去做个讲座。并安排今天傍晚去布朗奇先生的办公室会面。我明白这样安排不太符合常规,但这是董事会成员的朋友,我也乐意额外效劳。我希望能够说服布朗奇先生到别处去寻找更适合其妻的治疗手段。

我给他报了咨询的价格,每小时275美元,路上也需要相当于平时一倍半的工资。他已经明确我们的账单保险不会承担,我去他办公室的车费医院也应该不予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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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奥黛丽·格里芬

收件人:苏-琳·李-西格尔

啦啦啦!我做好了姜饼屋,放学后跟孩子们一起装饰。你什么时候回家?给我个大概时间,我好送吐司进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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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苏-琳·李-西格尔

收件人:奥黛丽·格里芬

我说过了,工作超级忙,所以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但是光想想你拿手的吐司,我就要流口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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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奥黛丽·格里芬

收件人:苏-琳·李-西格尔

别以为我没点儿眼力见儿哦。要不然我开车亲自给你送一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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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苏-琳·李-西格尔

收件人:奥黛丽·格里芬

你还是别来了吧?不过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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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周二,我在房间里写作业,电话响了两声。有人上门来了,是送晚饭的。我按了“7”,这是开门键。我下了楼,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晚饭,竟然是蒂尔斯餐厅的袋子,我开心死了。我拿着吃的走进厨房。爸爸站在里面,摸着下巴。

“我还以为你在上班呢。”我说。他好几个晚上都没回家了。我想他应该是为了能去南极通宵熬夜吧。

“我就想看看你好不好。”他说。

“我?”我说,“我很好呀。”

妈妈出了“小特里亚农宫”,进了家门,踢掉雨靴。“嘿,这是谁回家了呀!真开心呀!我点了很多外卖,还担心吃不完呢。”

“嗨,伯纳黛特。”爸爸没有上去拥抱妈妈。

我打开外卖盒子,放在我们前面椅子旁边的餐桌上。

“今晚用盘子吧。”妈妈从橱柜里拿了瓷盘,我把那些外卖倒到漂亮的盘子上。

但爸爸就那么站在那儿,防风外套拉链拉得紧紧的。“我要跟你们说件事,明天范就要来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叔叔,所以他是我最喜欢的叔叔。妈妈给他取了个外号,“饭扫光”布朗奇。(因为他总是问:“剩下这些你不吃吧,不吃我就打扫了?”)他住在夏威夷的一个看门人小屋里,这个小屋属于很大的一片地产,主人是一个好莱坞电影制作人。这个制作人很少出现,但肯定有强迫症,因为他付钱让范叔叔每天都要进他的大宅子冲厕所。这个好莱坞制作人在阿斯彭也有房子。有一年冬天,管道冻住了,马桶漏水,毁掉了一堆古董。所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担心旧事重演,就算夏威夷的管道是不可能封冻的。所以,就像妈妈总爱说的,范叔叔就是靠冲厕所谋生。之前我们去夏威夷的时候,范叔叔带我参观了一下大宅子,还让我冲厕所。挺好玩儿的。

“范来干什么?”我问。

“问得好。”妈妈现在也站着一动不动了,和爸爸一样。

“来看看,”爸爸说,“我想,我们出门了,他也帮我们看看家。伯纳黛特,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他住哪儿?”妈妈问。

“四季酒店。我明天去机场接他。比伊,我想带你一起去。”

“我去不了,”我说,“我要跟青年团一起去看火箭舞蹈团的圣诞表演。”

“他的飞机四点就到了,”爸爸说,“我去学校接你。”

“肯尼迪能来吗?”我问,随即补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不能,”他说,“我不喜欢和肯尼迪一起坐车。你也知道。”

“你真没意思。”我对着他做了一个最最不高兴的“库布里克脸”,低头吃起东西来。

爸爸“咚咚咚”地走进客厅,厨房门碰在吧台上。一秒钟以后,听到一声闷响,接着传出他骂人的声音。我和妈妈跑进去,打开灯。爸爸碰倒了一堆纸箱子和旅行箱。“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他跳起来,问道。

“是去南极要用的。”我说。

UPS的包裹一个接一个地来,要疯了。妈妈在墙上贴了三张物品清单,我们三个一人一张。所有的箱子都半开着,冒出防寒大衣、靴子、手套、滑雪裤。有的包装都拆了,有的还没拆,都从箱子里探出来,跟一条条舌头似的。

“我们基本上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啦。”妈妈煞有介事地站在一堆箱子中间,“还在等给你用的荧光棒。”说着又指着脚边一件巨大的黑色粗呢大衣说,“我还想给比伊找个防风面罩,要她喜欢的颜色——”

“我看到了我的行李箱,”爸爸说,“也看到了比伊的行李箱。你的行李箱呢,伯纳黛特?”

“就在那儿啊。”妈妈说。

爸爸走过去,拿起来。那箱子像个瘪掉的气球一样挂在他手上。“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他问。

“你回家里到底要干吗?”妈妈说。

“我回我自己家,你说干吗?”

“刚才要吃晚饭,”她说,“你不坐下来,也不脱大衣。”

“我要回办公室去见人。我没空吃晚饭。”

“至少让我帮你找件干净衣服换上吧。”

“办公室有衣服。”

“那你跑这么远回家干吗?”妈妈说,“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范要来?”

“有时候还是当面聊聊天比较好。”

“那就留下吃晚饭啊,”妈妈说,“真是搞不懂你。”

“我也搞不懂。”我说。

“我按我的方式做事,”爸爸说,“你按你的。”说完他出了门。

妈妈和我站在那儿,等着他再羞红了脸转身进门。但他没有,我们听到他的普锐斯轧过院子里的碎石,上了路。

“我猜他真的是专门回家一趟跟我们讲范要来。”我说。

“奇了怪了。”妈妈说。

十二月二十二日 星期三

库尔茨医生的报告

病人:伯纳黛特·福克斯

背景:根据我十二月二十一日申请后取得的授权,我安排了和艾尔吉·布朗奇在微软园区见面。我在申请中表达了对布朗奇先生的种种怀疑,但之后,我对他和他动机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改观。为了阐明这种巨大的改变,我将详细叙述一下我们见面的过程。

会面过程记录:我在华盛顿大学的讲座比预想的结束得早。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码头,赶上了十点零五分的渡轮。到了地方以后,有人把我带到布朗奇先生行政助理的办公室。办公桌旁边坐着的女人穿着雨衣,膝盖上放着个盖了锡纸的盘子。我问布朗奇先生在哪里。这个女人说,她是行政助理的朋友,拿着晚饭过来,想给该助理一个惊喜。她说大家都在楼下的大剧场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