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957~1963年 3(第4/5页)

“怎么帮忙的?”

西莉亚尝了尝油炸石斑鱼,说道:“油放太多了!我不该吃,但是这太好吃了,不吃怪可惜的。”她放下叉子,靠在椅背上回忆起来。

“安德鲁,和你一样,他也是一个内科医生。我看他大概有40岁,可能他那天过得不太顺心,反正我刚准备推销药品,他就打断了我。‘小姐,’他说,‘你是想跟我谈专业的药物问题吧,让我先说。我花了4年读医学院,又花了5年做实习医生和住院医师,我行医也有10年了。虽然我并不是什么都懂,但比起你,还是懂得更多,这一点不算奇怪吧!刚才你想凭你那点儿浅薄的知识给我讲的东西,我在任何一本医药杂志的广告页里,不用20秒钟就可以看完。所以,请你出去!’”

安德鲁苦着脸说:“真狠!”

“不过这对我有帮助,因为他是对的。”西莉亚说,“尽管我当时像是地上的垃圾一样被人扫了出去。”

“菲尔丁–罗斯医药公司没为你做一点儿培训吗?”

“哎,有一点儿。但是时间短,教的东西很浅,学的都是一些推销方法。我的化学背景对我有帮助,但帮助不大。我跟那些日理万机、经验丰富的医生打交道,确实不够资格。”

“既然你说到这个问题,”安德鲁说,“这正是一些医生不想见新药推销员的原因。除了听他们自卖自夸进行推销的废话,还会得到危险的错误信息。一些新药推销员为了让你开处方的时候用他们的产品,什么都能跟你讲,即使误导你,也在所不惜。”

“亲爱的安德鲁,我想要你在这方面帮我。以后,咱们再讨论这事。”

“行,只要我可以帮忙。被那医生撵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懂得了两件事。首先,我一定不能再像推销员那样考虑问题,不能再像推销员那样做,急于把药品推销出去。其次,既然医生们懂的东西比我多,那么我就需要找到一些医生们不知道的关于药品的特殊知识,这些知识可能对他们有用。这样,我就会成为有用的人。这样做之后,我偶然发现,虽然医生对于疾病知道得很多,但是他们在药物方面的消息很不灵通。”

“对,”安德鲁表示同意,“医学院里学到的关于药物的知识不算什么,执业以后,单纯想跟上医学领域的最新进展都很难,更别提药物了。所以,开处方有时候就是不断试错、不断摸索。”

“然后,我还有其他发现,”西莉亚说,“我知道了,我永远只能告诉医生们确凿的事实,绝对不能夸大,也绝对不要隐瞒。要是医生问起竞争对手的药物,如果这种药物真的比我们的好,我就会实话实说。”

“你是怎么做出这种重大转变的?”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只睡4个小时。”

西莉亚描述起她在做完日常的工作之后,是怎样把晚上和周末的时间都用来读各种药物说明的。能找到什么,她就读什么。每一份文件她都读得很仔细,她会做笔记,还会背下来。如果有问题,她就去图书馆找答案。

她回了一趟位于新泽西州的菲尔丁–罗斯医药公司总部,追着科研部的老同事问他们一些药物说明上没有的东西;她还缠着他们问公司正在试制什么药,哪些药即将上市。没过多久,她给医生进行的药品展示就有了改进;有的医生还进一步要她提供具体信息,然后她就照办。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发现自己的工作开始逐见成效。在她负责的区域里,向菲尔丁–罗斯医药公司订购药品的订单数量增加了。

安德鲁钦佩地说:“西莉亚,你真是出类拔萃,独一无二。”

她笑道:“你这是偏爱,不过我很高兴。反正,仅仅过了一年,我们公司在内布拉斯加的订单就变成了原来的三倍。”

“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你从外地调回来的吗?”

“他们派了一个比我晚进公司的推销员到内布拉斯加州,是一个男的,而把我调到新泽西州的一个更重要的地区来。”

“你想一想,”安德鲁说,“要是他们把你调到别处,比如说调到伊利诺伊州或者加州,我们就永远不可能相遇了。”

“不,”她信心满满地说,“我们会相遇的。如果不是这种相遇就是另外一种。‘婚姻是命。’”

他接着说出下半句:“‘在劫难逃。’”

两人都笑了。

“有意思!”西莉亚欢快地说,“一个满脑子都是教科书的内科医生竟然背得出约翰·海伍德的诗句。”

“这位16世纪的作家海伍德还给亨利八世唱过歌、奏过乐。”安德鲁也同样欢快地卖弄起来。

他们离开餐桌,站起身来,老板在炉灶旁问道:“度蜜月的年轻人,鱼好吃吗?一切还好吧?”

“非常好,”西莉亚答道,“鱼很好吃,我们的蜜月也很愉快。”

安德鲁打趣道:“小岛上真是藏不住什么秘密。”他拿出一张巴哈马10先令的钞票付了账——折合成美元没有多少钱,然后,挥挥手表示不用找零了。

外边现在凉快了一些,海风轻拂,格外怡人,他们挽着胳膊,愉快地沿着僻静曲折的小路走了回去。

到了蜜月的最后一天。

仿佛是要和他们的离别哀愁保持一致,巴哈马群岛的天气也变得阴沉了。早晨阴云密布,还下过几场雨;海水被强劲的东北风吹打得浪花飞溅,猛烈地冲击着海岸。

安德鲁和西莉亚准备在中午从罗克桑德乘巴哈马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到巴哈马首都拿骚,然后转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北上,当晚抵达纽约。按计划,第二天他们就可以到达莫里斯敦。在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安德鲁在南街上的公寓就是他们的家。西莉亚已经搬离了以前在布恩顿镇租住的带家具的房子,把一些自己的东西也存放好了。

他们不到1小时就要离开这间度蜜月的房子了。西莉亚正在收拾,她的衣服都摊在双人床上。西莉亚对着在浴室里刮胡子的安德鲁喊道:“在这里过得真梦幻,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呢。”

他对着开着的门回答道:“叹为观止的开始!不过即使这样,我已经准备好回去工作了。”

“安德鲁,你知道吗?我想你和我都因为工作而充满活力。这一点我们很相似,我们都雄心勃勃。我们会一直这样吧。”

“嗯,嗯,”他用毛巾擦着脸,裸着身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不过,如果一直工作也不应该。只要有一个好理由,偶尔停一下也好。”

西莉亚刚发问:“我们还有没有时间?”但是,话都没能说完,安德鲁就吻起她来。

过了一会儿,他耳语道:“能请你把床清理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