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页)

我从墙上的刀架抽出一把菜刀,赶在那人之前走到楼梯。我把蜡烛吹灭了,这样等他来到楼梯下面,在楼梯中间的我便能隐身黑暗中。这时我的头痛得要死。痛得我想大叫,但只能低声呻吟。

他肯定是一踏上楼梯就听到我的呻吟声了,因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谁?是谁?菲娅梅塔?”

温柔的声音。体贴的少年。我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肯定很像地狱的守门犬的叫声,因为他吓得失声大喊。

“啊——是谁?”

“你是谁?这里已经关门了。”

“哦!托多尔蒂先生?是我,维托里奥·福斯卡利。你把我吓坏了。”

他要是能看见我,肯定会吓得更厉害,因为我的脸痛得扭曲。至于他,我几乎能嗅出他浑身散发着情欲和渴望的味道。哼,今晚别想了,小白脸。今晚要不给我钱,你就自己玩去吧。

“你走错了,先生。这里已经关门了。”

“不,不。没错啦。你家小姐知道的。她请我来的。”

“啊?她请你来?”我说,“那你应该把欠我们的钱先还给我然后再上去。”

“我,呃……”

“什么——没钱?”

“不是。我是说——菲娅梅塔说……”

“她说什么都没用。负责守门的人是我。我说你没钱就别想进去。”

“喂,我不认为……”他向上走了一步。

“啊啊啊!”我喊了起来,声音充满了痛苦,不过他似乎更加害怕了。他的身体是我两倍大,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轻易把我放倒,因为我已经受伤了。但看起来我的凶狠让他在黑暗中不敢造次。这个书呆子现在吓得说不出话来。在床上他也许是一头狮子,但在战场上他依然是一只绵羊而已。他恐怕只有在想象中才跟人打过架,因为在想象中勇敢起来比较容易。

“维托里奥?”我见到我们上方有烛光晃动。他妈的,她听到我们的声音了。“你在哪里?”

他吱了一声,烛光出现在楼梯上方,光芒落在我身上,从钢刀上反射出来。

“天哪,布西诺!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

“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我说,“我抓到了一条没给钱就想从你的阴沟偷水喝的小狗。”这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大喊大叫,因为我耳朵里面嗡嗡响,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她赶忙说,这既是为他着想,也是为我打圆场,因为现在表现得不专业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她走下一步,声音也随之下降。“布西诺,别这样。你知道是我让他来的。”

“啊,既然这样,那么他可以……”在我下方的他打算向上走,我猛烈地挥舞着菜刀,“只要把他的卵蛋留在楼梯上给我做抵押就好了。”

“啊!”

“天哪。”

这时我不知道谁在喊叫,不知道是他或是她,反正叫声响得足够吵醒家里的人。

“把刀放下,布西诺。把它放下。别担心,维托里奥。他不会伤害你。”

“是吗?他是很帅,我向你承认这一点。不过如果我把他脸上的肉切下来,那他就更帅了。”

这时她已经走了下来,离我不远。“你干吗这样做呢?”她压低声音,严厉地说。我摇摇头。她肯定觉得我有点不对劲了,因为我身上散发着死鱼般的汗臭。

她站起身来。“维托里奥?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我来摆平。”

“回去?但我——我不能留下你和他在一起。这人——他是个疯子!”

啊!那就是我。“疯子。”反正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在嚎叫。天哪,畸形的身材现在帮到我的忙了;一个侏儒从硫黄的烟雾中自黑暗走出来将罪人拖下地狱。你们这些老兄,当心点。

不过她并不害怕。她显然也不喜欢看到他害怕。我看得出来。谁希望自己的恋人没有勇气为了爱情冒险呢?

楼下传来阵阵声音,亮起了烛光。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说三道四了。加碧艾拉在门厅出现,瞪大了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她身后是马切罗和莫洛。莫洛紧握着拳头,准备大干一场,我还不认识比他更喜欢打架的人呢。

“走吧,维托里奥,”她又说,“我会对付他的。快走……”

他走了。

“小心点,维托里奥,”我在他身后大喊,“你体内感觉到的不是恐惧,你知道的。她正在毒害你。给你下蛊,让你的鸡巴变得这么硬,有一天你的鸡巴会硬得掉下来摔成几块。”

但他已经走了。走得好。我很得意,但又一波疼痛向我袭来。我感到自己站不稳了。

“你们其他人回去睡觉。”

“你不需要帮忙吗,小姐?”莫洛说。这老兄不错。忠心耿耿。

“不用了,莫洛。我们不会有事的。回去睡吧。别管我们。”

他粗声答应了,转身离开。

她把蜡烛举在身前。天知道她在烛光中看到什么。

“老天在上,你怎么了,布西诺?你是生病了还是喝醉了?”

她要是走近一点,她会知道的。她会明白的。我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我花尽浑身力气才把刀拿在手里。如果光线更明亮一些,她就能看到我的病痛。或者察觉到我正在发烧,因为我现在浑身滚烫。

她的声音在发抖。“你喝醉了。怎么会呢?妒忌。对吧?妒忌什么呢?妒忌他?妒忌我?妒忌我们的快乐?是这样的吗,布西诺?你很妒忌,因为我快乐,而你不快乐。”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就要昏倒过去了,因为世界正在旋转。“啊,我的天哪……我说对了,是吧?有问题的是你,不是我。变得不正常的人是你。你看看你。你最后一次感到快乐是什么时候,呃,布西诺?你最后一次玩耍、最后一次笑到肚子痛是什么时候?你最后一次跟女人做那种事情是什么时候?成功让你变得尖酸刻薄了。你整天就会在房间里弯着腰打算盘看账本,忙个不停。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啊?天哪,疏浚船说对了。需要爱情魔咒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摇着头,向上走了一步。

“你以为威胁到我们的生活的人是我,但我告诉你,布西诺,我变了,你也变了。你变得像个老头了。相信我,对我们的生意来讲,你这样比我变得恬不知耻更糟糕。”

“我不是……”我开始说话,但我脑子里的声音已经吵闹得不能忍受。

“我不想听你说。我已经受够你的发火和指责了。也许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该结束了。”

“哈哈!很好,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高兴地离开。”虽然这时每个字都刺痛我的心,但在这种痛苦中竟然有种满足的感觉。“你知道的,因为我想的跟你一样。我明天就可以和土耳其人离开这里,得到一笔你从来没见到过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