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4页)
她紧搂住他,嘴里发出惊叹,同时也是恐惧。他紧紧抱住她,但一言不发。他绝不说什么。她贴紧他,贴紧他,只想靠近他那肉欲的奇妙之处。他全然安宁,安宁得不可思议,可她还是感到他那东西缓慢、强有力地再次雄起,那是另一种力量。于是她的心融化在了敬畏中。
这一回,他进到她体内,一派温柔,带来一片虹光,那纯美的温柔和光焰令任何意识都无法捕捉。她浑身颤抖着,没了魂,但又生机勃勃,就如同生命的原液。她无法懂得那是什么,无法记住曾经的过程,只觉得它胜过任何美好的东西,只有这种感觉。过去之后,她全然安宁下来,浑然无知,不知时光过去了多久。他仍然和她在一起,同在一个静谧的渊薮中。这次第,无以言传。
开始清醒过来时,她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嘴里喃喃道:“我的爱!我的爱!”他则沉默地抱住她,她就势蜷缩在他胸脯上,两人实在和谐。
但他的沉静是深不可测的。他搂着她像怀抱着一朵花,安静而陌生。“你想什么呢?”她向他耳语道,“你想什么呢?说话呀!对我说点什么吧!”
他温柔地亲了她,喃言道:“唉,我的伴儿!”
可她不懂他的意思,不知道他在何方。他那么沉静,似乎让她摸不着。
“你爱我,不是吗?”她喃喃道。
“唉,这你知道的呀!”他说。
“你亲口说嘛!”她恳求着。
“唉,唉!你没觉出来吗?”他含糊其辞地说,但语调温柔,语气坚定。她贴他贴得更紧了。爱着的他比她还要安详,但她想要他确认他爱她。
“你就是爱我嘛!”她小声坚持说。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似乎她是一朵花,没了欲望的颤抖,但手法很细腻。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神不定,咬定爱不放松。
“说你永远爱我!”她恳求道。
“唉!”他心不在焉地说。这让她觉得自己的问题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咱们该起来了吧?”他终于说。
“不嘛!”她说。
但她能感到他的心思有所旁骛,他在倾听外面的动静。
“怕是天黑了吧!”他说。康妮则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尘世的压力。于是她吻了他,那是一个女人不得不放弃她的好时光的幽怨之吻。
他起身,调高了火捻儿,然后开始穿衣服,很快就让自己消失在衣服里了。然后他高高地站在她身边,手系着马裤,乌黑的大眼睛却在看着她。他脸色有点红扑扑的,头发蓬乱,在微弱的油灯光下显得特别温暖、安详、英俊,他是那么英俊,她绝不会告诉他他到底有多英俊。这样子让她想紧紧拥抱他,因为他的俊美中有一种温暖、慵懒的距离感,这副神态令她恨不得喊着抓住他,占有他。她是不会占有他的,所以她曲着赤裸的腰臀卧在毯子上,这副样子令他不懂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美,是个胜过一切的温柔美妙的尤物,他能进到这尤物身体里去。
“我爱你,因为我能进到你身子里去。”他说。
“你是爱我吗?”她说着,心跳加快了。
“我能进到你身子里去,这比什么都好。我爱你,因为你全对我开放着。我爱你,因为我能那么进到你身子里去。”
他弯下腰亲了她柔软的腰肢,用自己的脸在她腰上蹭蹭,然后用毯子给她盖上。
“你永远不离开我吧?”她说。
“你可别问这个。”他说。
“你肯定我是爱你的吧?”她问。
“你这会儿爱我,以前你连想都没想过你会这么爱我。可谁知道,你过后儿想想会怎么样呢?”
“别,别这么说!你不是真觉得我想利用你吧,是吗?”
“怎么个利用法?”
“生个孩子。”
“这世界上谁都能生孩子。”他说着坐下系绑腿。
“哦,不!”她叫道。“你不是真这么想的!”
“哦,好了!”他看着她说:“刚才那样就足够了。”
她仍然安静地躺着。他轻轻地开开门,外面天空一片深蓝,天边是晶莹的青绿。他出去关上母鸡的笼子,轻声对狗说句什么。而她则躺在屋里,感叹生活和生命是多么美妙。
他回来时她还躺着,像个吉卜赛人那样容光焕发。他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说:“走前那天晚上你得上村里的家来,行不?”他说着扬起眉毛看着她,两手在两腿之间垂着。
“行不?”她学着舌逗他。
他笑笑,“唉,行不?”他重复道。
“唉!”她模仿着土音说。
“对呀!”他说。
“对呀!”她重复着。
“来跟我睡,”他说。“那东西要那个。啥时候来?”
“啥?”她说。
“不对,”他说,“你学得不对。就说你啥时候来吧。”
“估摸着是礼拜天,”她说。
“估摸着是礼拜天!对呀!”
“对呀!”她也说。
他笑笑,不满地说:“你学不像。”
“咋不像呢?”
他笑了。她学讲土话学得有点令人发笑。
“好了,你得走了!”他说。
“我得吗?”她说。
“我得走吗!”他纠正她。
“为什么不能说‘我得吗’而非要说‘我得走吗’?”她反驳着。
他伏下身,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说:“你是个好雌儿【2】,对不?是世界上剩下的最好的雌儿儿,只是在你喜欢、你乐意的时候你才是!”
“什么是‘雌儿’?”她问。
“你不知道吗?雌儿!就在身子下头。我进去得着什么,还有,我进去你得着什么就是。就是那么回事,整个儿!”
“整个儿!”她打趣道。“雌儿!就是交合吧。”
“不,不!交合指的是你干什么。动物才交合。可雌儿就比那要有意思的多。那是你,还不明白吗?你跟动物大不一样,不是吗?尽管你也交合!雌儿!唉,那是你的美呀,伴儿。”
她起身在他两眼之间亲着,因为他看她的眼是那么乌黑,眼神那么温柔,温暖得不行,美得不行。
“是吗!”她说。“你在乎我吗?”
他只是亲她,但不回答。
“你得走了,让我给你掸掸。”
说着他的手顺着她身子的曲线摩挲而过,手劲儿很重,没有欲望,但温柔、亲昵。
她在暮色中跑回家去,一路上觉得这世界如梦如幻。园子里的树木似乎是停泊在潮水上随波逐澜,通向拉格比府的山坡起伏跌宕,如同生命在喘息。
注释
【1】 方言中的you常被读成thee,tha等。
【2】 英文是cu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