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4 日(第3/8页)

“这就是说,如果是单细胞生物的话—一旦知道了一个 DNA,就知道所有的了。”皮克以骄傲的口吻说道。

“对。”奥利维拉对他微微一笑,“那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一群单细胞生物的大部分染色体组都会相同。忽略很小的突变率,每个个体里的 DNA 都相同。”

她看到鲁宾在他的椅子上不安地扭动,嘴巴开开合合。一般情况下,这时候他早就抢过去做报告了。多么愚蠢啊,奥利维拉得意地想到,你患偏头痛卧床了。结果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情况。你不得不闭上嘴,听我讲。

“但我们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她继续说道,“胶状物的细胞乍看显得是相同的。它们是生活在深海里的变形虫。这没什么特别奇怪的。要介绍它们全部的 DNA,我们必须使用不同的计算机算上两年,因此我们仅限于抽样。我们隔离出 DNA 的一小部分,获得部分遗传密码,专业术语称为扩增子。每个扩增子都向我们显示一串序列,遗传学词汇。我们分析不同个体相同 DNA 段的扩增子,将它们相互比较,就得到有趣的信息。同一群体的多个单细胞生物的扩增子大致如下图。”

她举起一张她为会议放大的图。

A1: AATGCCA ATTCCA TAGGATT AAATCGA

A2: AATGCCA ATTCCA TAGGATT AAATCGA

A3: AATGCCA ATTCCA TAGGATT AAATCGA

A4: AATGCCA ATTCCA TAGGATT AAATCGA

“你们看,全段上分析出来的序列是一致的。四个相同的单细胞生物。”她放开那张纸,拿起另一张,“相反地我们得到了这个。”

A1: AATGCCA CGATGC TACCTG AAATCGA

A2: AATGCCA ATTCAT AGGATT AAATCGA

A3: AATGCCA GGAAAT TACCCG AAATCGA

A4: AATGCCA TTTGGA ACAAAT AAATCGA

“这是我们的胶状物的四个样本的扩增子的序列。DNA 相同—除了有些许出入的超变区。没有一点共同处。我们检查了几十个细胞。有些超变区内的区别很小,另一些截然不同。不能用自然突变来解释此事。换句话说:这不可能是巧合。”

“也许是不同种类呢。”安纳瓦克说道。

“不是。肯定是同一种类。每种生物在生前都绝不可能改变它的遗传密码。总是先有建筑蓝图。有了蓝图才进行建筑,造出的东西只能和这张蓝图相符而不是和别的蓝图相符。”

时间停滞了好长一段,没有人说话。

“如果这些细胞还是不一样,”安纳瓦克说道,“那它们一定是找到一种在裂变后改变 DNA 的方法。”

“可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戴拉维问道。

“人为目的。”范德比特说道。

“人为?”

“在座的都是瞎子吗?”奥利维拉博士说,大自然不会做这种事,这她是知道的,“我也没听到约翰逊博士有异议。那么,谁会聪明得想出这种东西来呢,嗯?这东西是一种生物武器。只有人类能造出这种东西。”

“我反对。”约翰逊说道。他摸摸头发,“这没有意义,杰克。生物武器的优点是仅需一张基本蓝图。剩下的就是复制……”

“如果病毒发生突变,完全可能会有好处,难道不是吗?艾滋病毒在不停地发生突变。每当我们相信找到了它时,它就又变了。”

“这是两码子事。我们在此面临的是一个超级生物,而非病毒感染。它们之所以不同,一定另有原因。这些 DNA 裂变后遭遇过什么。它们的密码被改变了,互不相同。有谁在乎这是谁的责任吗?我们必须查出它有什么意义。”

“它的意义就是杀死我们所有人!”范德比特激动地说道,“这东西是用来毁灭自由世界的。”

“没错。”约翰逊嘀咕道,“那你就开枪打死它呀。让我们看看它们是不是穆斯林细胞?也许你的 DNA 就有伊斯兰基因。这事将是合法的。”

范德比特盯着他。“你到底站在哪一方?”

“站在理解的一方。”

“你也理解,你昨天夜里为什么一头栽倒吗?”范德比特嘲讽地冷笑道,“记住,是在享受了一瓶红酒之后。你感觉如何呀,博士?头疼吗?你为何不将眼睛闭上一会儿?”

“为了让你没有太多的机会张嘴。”

范德比特呼吸困难。他在出汗。黎用嘲讽的目光从眼角扫了他一眼,向前侧过身来。“你说,这是不同的密码,对吗?”

“对。”奥利维拉点点头。

“我不是科学家。可是,这密码可不可能和人类的暗号有着相同的目的呢?比如说战争时的暗语。”

“是的。”奥利维拉点点头,“这是可能的。”

“彼此辨认的暗语。”

韦弗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将它递给安纳瓦克。他阅读,点点头,又放开了。

“它们为了什么目的相互辨认呢?”鲁宾问道,“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我想,这很明显。”克罗夫说道。

有一会儿,室内只听到吸烟时发出的卷烟纸的嘶嘶声。

“你认为是什么?”黎问道。

“我相信,是用来交流。”克罗夫说道,“这些细胞彼此交流。这是一种交谈形式。”

“你认为,这东西……”灰狼盯着她。

克罗夫将打火机的火苗对准香烟,猛吸一口,吐出烟雾。“交流。对。”

斜 板

“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事了?”当他们往下走向实验室时,奥利维拉问道。

约翰逊耸耸肩。“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现在感觉怎样呢?”

“奇怪。头痛减轻了,但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机库甲板那么大的缺口。”

“真是太巧了,是不是?”鲁宾边走边转过身来,露出牙齿,“我俩都头痛。两个人!老天,我痛死了,痛到没办法请假。我真的很抱歉,可如果倒在那里……砰!晕倒了!”

奥利维拉以说不出的神色端详着鲁宾。“偏头痛?”

“是的。可怕!突然时好时坏。一旦发作起来,什么都太迟了。那时唯一有用的就是吃药,关灯。”

“一觉睡到今天早晨?”

“当然。”鲁宾一副内疚的样子,“对不起。但我失控了,真的。否则我一定会来的。”

“你没有来?”

她提问的样子听来滑稽。鲁宾茫然地微笑着。“没有。”

“真的没有?”

“这我应该是知道的。”

约翰逊的头脑里喀噔了一下。像一台坏掉的幻灯机,想抓住一幅图,但滑架滑偏了。

奥利维拉为什么这样问?

他们在实验室门外停下来,鲁宾输入密码。门弹开。当他走进去开灯时,奥利维拉低声对约翰逊说:“怎么回事呀?你昨天晚上明明说有看到他的。”

约翰逊盯着她,“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