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拂袖而去(第3/5页)

李钊道:“不是,我没听过那个名儿,是离郊外灵云寺不远的叫十里铺一个县里的小私塾。”

“那是乡下私塾了。”李镜叹道,“就是念书,也不必去小私塾,该回来大家一道相商,京城名师也不少。”

“看阿凤的意思吧,要我说,升迁还是军中容易。不过,阿凤不懂武功,想立军功,也很危险。念书的话,不论国子监还是咱家的族学,都可以。”李钊安慰妹妹,“你看,阿凤其实是个明白人,你不必再担心他了。”

李镜哪里能不担心,她吩咐厨下做好饭菜,特意让阿圆炸盘焦炸小丸子,再着秦家小厮给秦凤仪送去,一日三餐,每天如此。景川侯倒没禁闺女打发人给秦凤仪送东西,便是送书信,景川侯也未多说什么。秦凤仪是六天后回的景川侯府,他先打发琼花过去阿镜妹妹的院里说一声,不叫阿镜妹妹担心,便去了李老夫人的院里。李老夫人见到秦凤仪总算放下心来,待秦凤仪行过礼,让他在自己身边坐着,拍拍他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凤仪见李老夫人眼神慈祥又担心,不禁心下一暖,道:“前些天,觉着脑子不大清明,就去山里住了些日子,想通了,我就回来了。”

李老夫人笑:“想通就好。”

秦凤仪一向存不住事,他道:“祖母,我岳父说的,到下科春闱止,我念书要念到进士,要是去军中,得做到五品官,他就会把阿镜许配给我的事,您知道吧?”

李老夫人见秦凤仪一脸认真,便点了点头:“知道。这事,其实啊,阿镜的父亲,就是想你上进。”

“我都明白。”秦凤仪道,“岳父是一家之主,阿镜的亲事,自然要岳父做主。岳父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祖母既然也知道,我就把阿镜托给您照顾了。”

李老夫人有些猜不透秦凤仪的意思,问:“阿凤,你这是要从军吗?”“不是,我要回乡念书。”秦凤仪道,“我这六天,没闲着。听说庙里教人武功,我去看了看,庙里的师父说,我年纪已大,筋骨已成,再习武也不会有什么大长进。再者,我胆子小,杀鸡都不成,何况是杀人。我又去私塾听了几日老先生讲课,倒也不是很难,就是背书。我想了一下,还是念书比较容易达到岳父的要求。”

“念书在京城念,也成啊。国子监里的先生,学识很不错,便是阿钦、阿锋,现在都是在国子监念书。你们一处,还能做个伴。”听了秦凤仪这六天的事,李老夫人反是欣慰,原来人家不是去出家,人家是想法子去了。只要秦凤仪肯上进,李家哪里有不愿意帮他的。毕竟,这才十六,年纪尚轻,什么都来得及。

秦凤仪却是拒绝了李老夫人的提议:“我要娶阿镜,必叫岳父心服口服,我才不用他帮。祖母你帮我把阿镜妹妹照顾好就成,我心里已有主意,国子监先生再好,我想着,也不如方阁老的学问。大舅兄不是拜方阁老为师吗?大舅兄的学问就很不错,想来,方阁老也会教人。我回家后就拜方阁老为师。”

秦凤仪认真道:“祖母,你可得把阿镜妹妹替我照顾好,待我明年中了秀才,我就过来看她。”

李老夫人满脸笑意:“这你只管放心。要是方阁老那里不好说话,你还是来京城,京城里先生多。念书什么的,不必求阿镜她爹,我也能给你办呀。”

秦凤仪笑,却是没接李老夫人这话,他道:“我想去看看阿镜,她这几天,定是记挂我。”“好,去吧。”

自从秦凤仪住进景川侯府,两人每每相见,秦凤仪都是欢欢喜喜的,唯独这次,见着媳妇就流下泪来。秦凤仪抹着眼泪:“我还以为岳父看到我这些天的诚心,已是被我打动了,没想到,他竟是个铁石心肠的,我好容易弄来的婚书,也叫他两根手指捻没了。”

李镜给他拭去眼泪,劝他道:“你莫伤心,父亲的话,听一听则罢了,他不一定就是叫你考进士,或者做大官。”

一听这话,秦凤仪眼泪刷地就收回去了,大声道:“不就是这么点小事!湖我都跳过,我还怕考个破进士!他的话,我非但听了,还当真了!阿镜你放心,我还非要考个状元叫他瞧瞧!好叫他开开眼!”

秦凤仪那嗓门儿,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听见了,都觉着,秦公子可真是个有志向的!唯李镜很是担心,又听秦凤仪道:“我这一回扬州,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李镜顿时脸色大变,问:“阿凤哥,你要回扬州?”

秦凤仪把想拜方阁老为师的话说了,道:“拜方阁老为师,这是其一。其二,我在京城,离你太近,我满心都是你,一有空我就想你。再者,我家你也知道,我爹娘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要是留在京城,他们得想我想出病来。”

“让叔叔婶婶来京城,铺子给掌柜的打理,也是一样的呀。做盐课生意,要紧的是盐引,只要盐引在手,有忠心的管事管着,这生意就不必太担心。”李镜道,“再者,与其从文,何不从武。父亲在军中颇有人脉——”

李镜的话还没说完,秦凤仪就摆摆手:“就是因知道岳父军中极有人脉,我才不去军中呢。我不靠他!我谁都不靠,我就靠我自己!我就不信,三年就有三百个进士,我难道就比那三百人笨了?我在私塾背书,也背得挺快!连私塾先生都夸我聪明!不必提岳父,那就是个瞎子!你先在家好生过日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你就玩儿,我回去就找方阁老学念书,明年中了秀才,便来看你。”

秦凤仪话到最后,简直自信爆棚,那口气,仿佛状元已是他囊中之物!秦凤仪并不担心状元啥的,他是担心他媳妇,道:“阿镜,我要给你写信,你可得多回我些字啊。咱们虽不在一处,你也得记着,我心里牵挂着你,你可不许变心啊。”

“胡说八道,我看,会变心的是你吧?小秀儿和什么选花魁的事,再不准有的,知道不?”

“你放心好了,那都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事了,我早改了。”

李镜哼一声:“那你来了京城,花楼的什么西施姑娘、玉环姑娘的,没有给你递过帖子?”

“咦?”秦凤仪瞪大眼,“阿镜你怎么晓得?”“我都晓得!”

秦凤仪连忙道:“这可不是我的错,她们打发人给我送帖子,我还说呢,那什么西施、玉环的,不是死好多年了吗?怎么又活了?后来才晓得,人家是花名。”

李镜听秦凤仪这话直笑,秦凤仪道:“我根本就没去。”“要不是知道你没去,这事能这么算了?”

“哎哟,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你要不提,我都忘了。”秦凤仪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他爱极了李镜吃醋时那一副厉害模样,笑嘻嘻地道,“知道你相公多美了吧?多少人惦记我。不过,我瞧不上她们,她们连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秦凤仪说起甜言蜜语,那简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听得李镜更舍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