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拂袖而去(第4/5页)

李镜道:“明年便是中不了秀才,你也来一趟。”“不准乌鸦嘴,你相公的才干,秀才算什么,我可是要考状元的人!”秦凤仪握住她的手,“放心,明年我一准儿过来。”李镜笑:“好,我晓得了。”

秦凤仪要回乡的事,当天便同李家说了。景川侯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反正秦凤仪没本事前,是甭想娶他闺女。

李老夫人则让景川侯夫人准备一份丰厚的回礼,与景川侯夫人道:“咱们京城的土物,给阿凤预备一些。我前儿得的宫里赏的缎子,江南丝绸最有名气,不过,这是宫里的东西,贵在体面,一会儿我叫锦秀找出来,你一并添上。其他的东西,你看着置办。”

景川侯夫人笑应了,想着:还是侯爷有智慧,管叫这小子再不敢提娶侯府贵女之事。待这小子一走,赶紧叫侯爷给李镜说一门体面的亲事,把李镜嫁了,这事也便了了。

却是不想,秦凤仪还真有本事。

秦凤仪是打算回乡念书,但他不能就这么回去。他十分有本事地请了郦悠与户部程尚书到了侯府,当着郦悠与程尚书的面,再次与景川侯确认了约定。秦凤仪道:“下科春闱,我必然高中。只是,我这回乡念书,四年中岳父大人不可再为阿镜相看亲事!我这要求,不过分吧?不然,岳父便是哄我,诳我回乡,调虎离山,另有打算!”

郦悠与程尚书饶是一个国公府出身,一个当朝大员,也是头一遭见这等新鲜事。原本,秦凤仪说了,他俩还不大信,但看景川侯这脸色,没准儿,这事还是真的。

景川侯未计较秦凤仪话中的无礼,道:“可以。”

秦凤仪对着景川侯一揖,又与郦程二人行过礼,道:“郦叔叔程叔叔都是我的长辈,今有你二位见证,凤仪就放心回乡念书了。”

然后,秦凤仪还先小人后君子地给景川侯赔了个不是:“岳父一诺千金,我自是信得过。只是,这关乎我和阿镜终身,我反是患得患失。岳父,你能理解我吧?”

“不理解。”

“不理解我也做完了。”秦凤仪对景川侯也颇为不满,哼一声,“你就等着吧,以后别人都不叫你景川侯了,等我中了状元,人家都会喊你,哎哟,状元他岳父、状元他老丈人!”

景川侯觉着,实在不能与这等神经病多交谈。郦悠、程尚书已是忍俊不禁,景川侯为避免再丢脸,起身相请:“我备了酒宴,有三十年的绍兴黄,二位尝尝。”

郦悠笑道:“那可得好生吃两杯。”程尚书一并去了。

秦凤仪耳朵颇灵,听得这话,喊一嗓子道:“郦叔叔,这算什么好酒,我一出生,我爹就在我家院里的桂花树下埋了一百坛的好酒。等我中了状元,你与程叔叔,都来喝我的状元红!”

郦悠大笑:“好啊。”

秦凤仪能请动程尚书,还是让景川侯有些意外的。

其实,秦凤仪到程家时,程尚书还打趣了一句:“我以为神仙公子不登我家门呢。”秦凤仪施一礼,先献上礼物,道:“我来京城前,我爹与我说起过程叔叔。我这些在京城的事,程叔叔肯定听说了一些。说来十分丢脸,我开始是急着提亲的事,结果,净碰壁了。外头人也多笑我,其实,我一早就想过来,可后来听阿远哥,就是郦国公府世子家的老二,郦远,他说我岳父先时在军中主持过斥侯一类的事。我岳父那人,十分厉害。程叔叔是我最后的倚靠,我生怕露出来给岳父知道。那时,他可是看我一千个不顺眼。”

程尚书笑道:“我听说,你已是搬到景川侯府去了,景川侯府大姑娘的及笄礼,你还帮着招呼客人。想来,你这亲事也近了。”秦家曾于他有恩,秦凤仪眼下又是京城知名人物,别看秦凤仪没上门,程尚书也挺关心他这事,亦盼他能得到这桩极好的亲事。

秦凤仪脸色微黯:“我原也这样想,只是,岳父爱女心切,依旧不肯答应。”把景川侯开的两个条件说了。别看秦凤仪生得好,便是京城的姑娘们,也对他美貌十分推崇,但秦凤仪这相貌,一看便是个不大会念书的,再看他这一双美玉般的手,更不似会武功的。

饶是程尚书也不禁道:“景川侯这事,可是不易。”问秦凤仪,“你打算怎么做?要是需要我帮忙,只管说就是。”

“倘是别个事,不论我爹还是程叔叔你,都能帮我。唯独这事,得靠我自己。”便把来意说了,秦凤仪道,“我准备回乡念书,但岳父说的两个条件,我想请你和郦悠郦叔叔做个见证。不然,我前脚走了,他后脚把阿镜给嫁了,我哭都找不着地方。”

程尚书笑道:“这你放心,我虽与景川侯来往不多,但景川侯一向重诺,他的话,不会反悔的。”

秦凤仪道:“这也不是我不信岳父,程叔叔你不晓得,阿镜家,现在是后娘当家。她那后娘,很看不上我。我想把事做在明处,也算我小人之心吧。反正我年纪不大,小就小吧。”

程尚书有心纠正,此“小人”不是彼“小人”啊。唉,就秦凤仪这文化水准,还打算考春闱,程尚书十分忧心。不过,景川侯定下四年为期,四年后,他那闺女也十九了。这样的老女,只要一意痴情阿凤,怕李家也只有把闺女嫁给阿凤了。

这么想着,程尚书一口应下此事:“成,我便与你做个见证!”

秦凤仪欢天喜地地谢过程尚书,程尚书留他在家吃饭,程夫人还是程尚书原本乡下娶的原配,为人十分贤惠,二人膝下有一子,较秦凤仪小两岁,是个极斯文的少年。

程夫人待秦凤仪十分亲近,笑道:“你程叔叔俩月前就念叨你,有一回在外头见着你,回来还与我说你如何俊来着。你可是比他说的更俊。”

秦凤仪十分惭愧,道:“原早该过来给叔叔婶婶请安的。”

“你这也是有缘故的嘛。”程尚书笑道,“我头一回见你是在兵部衙门口,那天过去瞧你的那些姑娘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落衙大家都要回家,结果,路堵死了,谁都走不了。满街的姑娘,又不能派兵驱散,你指挥着,那些姑娘才让出路来。你不晓得,那回的事,景川侯可是受了礼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好几遭的埋怨,让他管一管自家女婿。景川侯那些天,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秦凤仪笑道:“我岳父那人,就那样,成天黑着个脸。其实,他心地不错,就是爱吓唬人。先时我还挺怕他的,后来就不怕了。他棋下得极好,我与他下棋,还从没赢过。”

“岂止是极好,景川侯的棋力,在京城都有名。”程尚书笑道,“他能与你下棋,可见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又道,“一会儿吃完饭,咱们爷俩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