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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穿着滑溜溜的雨衣,亲昵地勾肩搭背,那个小伙子显然被撞到了,而那个年轻姑娘闪开了,一脸受惊吓的表情。她有着短短的红头发,雨衣下面穿着实习护士制服。那个小伙子正是威廉·葛德森。

“在此时此地,你的行为太不像话了。”丹沃斯严厉地说道,“学校里严格禁止公开的亲昵行为,而且你母亲随时都会到这儿。”

“我妈妈?”威廉问道,看上去就像丹沃斯看到葛德森太太挥舞着手提箱冲过走廊时一样惊愕和沮丧。“来这儿?牛津?她来这儿干什么?我以为这会儿牛津正被隔离着呢。”

“没错,但是母爱的力量是无穷的。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她很担心你的健康,我也是。”他冲着威廉和那个年轻姑娘皱着眉,后者正在咯咯傻笑。“我建议你赶快把你朋友送回家,然后做好准备迎接你母亲的到来。”

“做准备?”威廉问道,看上去很郁闷,“您是说她准备待在这儿?”

“恐怕她没得选择,现在牛津正被隔离着呢。”

楼梯上的灯突然亮了,芬奇出现了。“谢天谢地您回来了,丹沃斯先生。”他手里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纸朝丹沃斯挥舞,“国家卫生局刚刚又送来30个滞留者。我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房间了,但是他们不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实在是没有足够的日用补给品来提供给所有那些人了。”

“厕纸……”丹沃斯嘀咕道。

“对!”芬奇说道,挥舞着手里的纸,“还有食物,光是今天早上我们就消耗了一半的鸡蛋和腌肉。”

“鸡蛋和腌肉?”科林插嘴道,“还有剩吗?我饿了!”

芬奇疑惑地看了看科林,然后转向丹沃斯。

“他是阿兰斯医生的侄孙,”丹沃斯解释道,然后抢在芬奇再次开口之前说道,“他会待在我的房间里。”

“哦,好吧,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地方让人住了。”

“我们刚刚熬了个通宵,芬奇先生,所以——”

“这是今天早上的日用品消耗清单,”芬奇把一张微微润湿的蓝色纸张向丹沃斯递过来,“您能在上面看到——”

“芬奇先生,我很感激你对日用品的关注,不过,这个可以等到——”

“这是您的来电清单,需要您回电的人用星号标出来了。这是您的日程安排,教区牧师希望您在六点一刻到圣玛丽教堂去排演圣诞节前夜的礼拜仪式。”

“我会回复所有这些电话的,不过先等我——”

“阿兰斯医生打过两次电话,她想知道关于那些钟乐手您有没有找到些什么。”

丹沃斯投降了:“把新来的滞留者安排在沃伦楼和巴斯维楼,三个人一间。大楼的地下室里有多余的帆布床。”

芬奇开口反对:“那里的油漆味太难闻了。”

丹沃斯把玛丽的购物袋和伞递给科林:“那边那个点着灯的屋子就是餐厅,告诉服务员你要早餐,然后打包一份带回我的房间。”

他转向威廉,威廉正在那个实习护士的雨衣里面上下其手。“葛德森先生,为你朋友叫辆出租车,然后去找那些假期期间待在这儿的学生们,问问他们有没有在上周去过美国,或是和去过那儿的什么人有过接触,列个名单。你最近没去过美国吧,嗯?”

“没有,先生。”威廉把手从那个护士身上收回来,“我整个假期都待在这儿,攻读彼特拉克。”

“啊,对,彼特拉克。”丹沃斯应道,“问问那些学生们和教职员工,关于巴特利·乔德哈里星期一以来的行踪他们知道些什么。我需要知道巴特利去了什么地方,和谁一起。我还需要关于伊芙琳·英格的同类报告。把这事做得细致周全些,还有,控制下自己,别再有公开的亲热举动了。我就会帮你把你母亲安排在一个尽可能远离你的房间里。”

“谢谢您,先生。”威廉答应着,“那对我太重要了,先生。”

“现在,芬奇先生,你能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泰勒女士吗?”

芬奇又递给他一些纸,其中就有房间安排名单,但泰勒女士的不在上面。她待在学生活动室,和她的钟乐手们一起,还有那些尚未安排住处的滞留者们。

丹沃斯一走进去,他们中就有一位穿着毛皮大衣、仪表堂堂的妇女抓住了他的胳膊:“您是这个地方的负责人吗?”

丹沃斯很想说不是,但却只能点点头。

“您打算给我们找个睡觉的地方吗?我们熬了一整夜没睡。”

“我已经安排好了,夫人。”丹沃斯答道,担心这就是泰勒女士。她比电话上的样子要更瘦一些,看上去也没那么危险,不过眼睛是会骗人的,口音和说话的样子却不会。“您不会就是泰勒女士吧?”

“我是。”一位坐在翼状靠背椅里的女人开口道。泰勒站起身来,她看上去比电话上更瘦,也没那么气势汹汹。“我早些时候和您通过电话。”她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们当时只是就复杂的转调鸣钟演奏法进行了一次令人愉快的闲聊。“这位是皮扬蒂妮女士,我们的次中音钟乐手。”她指着那位穿着毛皮大衣的女人介绍道。皮扬蒂妮女士看上去健壮得就好像能把汤姆塔一把从地基上提起来,她显然没有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感染任何病毒。

“我能跟您单独谈会儿吗,泰勒女士。”丹沃斯领着泰勒走出房间进到走廊里,“你们取消了在埃利的演奏会?”

“是的,”她答道,“还有诺维奇的。他们表示非常理解。”她忧虑不安地凑近他:“是不是真的爆发霍乱了?”

“霍乱?”丹沃斯茫然地应道。

“有个在地铁站被拦下来的女人说那是霍乱,有人把它从印度带来了,人们大批大批地倒下。”

显然是恐惧而不是晚上没睡好使得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要是他告诉她只有四例病患,她极有可能会要求把她们送到埃利去。

“这种疾病显然是由一种黏病毒引起的,”丹沃斯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乐团是什么时候抵达英国的?”

泰勒女士的眼睛睁大了:“您认为是我们把这种病毒带来的吗?我们没去过印度。”

“它很有可能与南卡罗来纳州报告的一种黏病毒是同一种。你们乐团里有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人吗?”

“没有,”她答道,“我们都来自科罗拉多,除了皮扬蒂妮女士,她来自于怀俄明州。而且我们团里没人生病。”

“你们在英国待了多长时间了?”

“三个星期。我们一直在参观各个地方的传统教会曲目,同时举行钟乐演奏会。我们和三位贝里·圣埃德蒙镇俱乐部分会的钟乐手一起,在圣凯瑟琳大教堂演奏了《波士顿高音鲍勃》和《邮局欢宴》,当然这两首曲目都不是新的。《芝加哥惊叹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