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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数据已经有了,但是技术员生病了,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解读。”安德鲁斯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丹沃斯提高了声音:“你觉得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这儿?”

“我不能肯定。我能在明天给您回电话时告诉您我搭火车过来的时间吗?”

“行。不过你搭乘火车的话,最远只能到巴顿。你得从那儿打个出租车到封锁线附近。我会安排好,让你能顺利通过封锁线。就这样,安德鲁斯?”安德鲁斯没有回答,尽管丹沃斯依然能听见那边传来的音乐声。“安德鲁斯?”丹沃斯喊道,“你还在吗?”看不见图像真是让人抓狂。

“我在听,先生。”安德鲁斯回答道,但声音里透出一丝警觉,“您刚才说想让我干什么?”

“解读一个定位数据。数据已经有了,但是技术员——”

“不是这个,是别的。关于坐火车到巴顿的事。”

“搭乘火车到巴顿。”丹沃斯大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坐火车最远只能到那儿了。从那里开始你得打个出租车到隔离区的边界。”

“隔离?”

“嗯。”丹沃斯说道,“我会安排好,让你顺利进入隔离区的。”

“什么样的隔离?”

“爆发了一种病毒。”丹沃斯说,“你没听说?”

“没有,先生。我去佛罗伦斯进行实地考察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情况严重吗?”他听上去并不怎么害怕,倒是饶有兴趣的样子。

“到现在为止有81例病例了。”丹沃斯回答。

“82。”科林的声音从窗座那儿传过来。

“不过病毒已经被辨识出来了,疫苗也正在运送途中。目前为止还没有病人死亡。”

“不过我打赌,肯定有许多想回家过圣诞的人很郁闷。”安德鲁斯说,“那我明天上午一能确定到达的时间就给您打电话。”

“好的。”丹沃斯喊着回答,以便压过嘈杂的背景声让安德鲁斯听到,“我会在这儿等着你的电话。”

“行。”安德鲁斯说。那边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他挂了电话。

“他来吗?”科林问。

“嗯,明天。”丹沃斯拨了吉尔克里斯特的电话号码。

吉尔克里斯特的影像出现了,他坐在办公桌后,看上去蓄势待发。“丹沃斯先生,如果您是想说把英格小姐弄回来——”

“不是的,”丹沃斯开口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位技术员,他能够前来解读定位数据。”

“丹沃斯先生,我能否提醒您——”

“我完全明白,这次传送是您负责的。”丹沃斯努力抑制着脾气发作,“我只是想帮帮忙。您知道在圣诞假期间找到一个技术员有多难,我给一位住在瑞丁的技术员打了电话。他明天能赶到这儿来。”

吉尔克里斯特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要是您的技术员没有染病倒下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情,不过,即使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我想也只好这样了。让他一来就向我报到。”

丹沃斯尽量保持着礼貌说了再见,不过一等屏幕暗下去,他便猛地扣上话筒,又一把将它提了起来,开始输入电话号码。如果电话整个下午都能保持顺畅的话,他会找到贝辛格姆的。

但话筒里再次传来了电脑提示音,通知他所有的电话线路又都堵塞了。他放下话筒,盯着空白的屏幕出神。

“你还在等别的电话吗?”科林问。

“没有。”

“那么我们可以去医院吗?我有个礼物要给玛丽姑奶奶。”

我也能顺便去看看怎样让安德鲁斯获准进入隔离区域,丹沃斯想。“好主意。你可以戴上你的新围巾。”

科林把围巾塞进夹克兜里。“我们到了以后我再戴上。”他露齿而笑,“我可不想让谁在路上看见我戴着这玩意儿。”

街道犹如荒野,连一辆自行车或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丹沃斯不禁想起教区牧师的话来——当爆发流行病的时候,人们会躲在屋子里。

直到抵达医院,一路上他们一个人也没看见。一个穿着件雨衣的女人站在急诊室前面,手持一个示威牌,上面写着“打倒外国病毒”。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为他们开了门,然后递给丹沃斯一张湿漉漉的传单。

丹沃斯跟前台说了找玛丽,然后开始读那张传单。上面用黑体字写着:“抗击流行性感冒,为脱离欧盟投上一票。”下面是一段文字:“为何你会在这个圣诞节与所爱的人天各一方?为何你被迫待在牛津?为何你会身处染病致死的危险之中?因为欧盟准许被感染的外国人进入英国,而英国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一个印度移民携带着致命的病毒——”

玛丽进来了,科林一把从衣兜里掏出围巾,飞快地绕在脖子上。“圣诞快乐。”他对玛丽说,“谢谢您的围巾。要我为您拉开您的圣诞爆竹吗?”

“当然,麻烦你啦。”玛丽看上去很疲倦,她还穿着两天前穿着的那件白大褂,有人给她的白大褂的翻领上别了一簇冬青叶。

科林拉开了圣诞爆竹。

“把您的帽子戴上。”科林说着,展开一顶蓝色的纸质王冠。

“你到底有没有抽空休息过?”丹沃斯问。

“一小会儿。”玛丽把王冠压在凌乱的灰白头发上,“十二点以后我们又接收了30个新的病例,我今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试着从世界流感防治中心得到病毒序列,但是电话一直占线。”

“我知道。”丹沃斯说,“我能见巴特利吗?”

“只能见一两分钟。”她皱起眉来,“合霉素在他身上一点儿效果也没有,那两个参加了海丁顿舞会的学生也是,布林夫人倒是有一点点起色了。你们打过预防针了没?”

“我还没,科林已经打过了。”

“疼得跟天杀的一样。”科林展开圣诞爆竹里的那张小纸条,“要帮您读您的题句吗?”

玛丽点了点头。

“明天我得把一个技术员带进隔离区来解读伊芙琳的定位数据,”丹沃斯说,“我得安排些什么?”

“就我所知,什么也不用。他们只是不让人们出去,没不让人进来。”

前台登记员把玛丽拉到一边,急切地轻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得走了。”玛丽说,“我希望你做完了T细胞增强术后再走,看过巴特利以后下楼回到这里来。科林,你就在这儿等丹沃斯先生。”

丹沃斯上楼去隔离病房。门口的桌子后没人,他只好施展浑身解数把自己塞进一套隔离服里去,记得最后才戴上手套,然后走进病房。

之前那个对威廉大感兴趣的漂亮护士正在测量巴特利的脉搏,她的眼睛盯着屏幕。丹沃斯站到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