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七章(第4/7页)

上午11点50分:奥在六楼东南角搭好狙击手的掩体,用纸板箱挡住另一边的工人,他们正在搬下用来铺设新地板的胶合板。中饭时间。除了他别无他人。大家都在守候总统。

上午11点55分:奥组装好卡尔卡诺步枪,并装上子弹。

下午12点29分:车队抵达迪利广场。

下午12点30分:奥连开三枪。第三枪射杀了肯尼迪。

我最想要的信息——奥斯瓦尔德出租房的位置——阿尔的笔记里没有。我想把笔记扔掉,但是按捺住了。我站起来,穿上外套,走出屋子。

天几乎黑了,大半轮月亮冉冉升起。借助月光,我看见克诺彭斯基先生躺在轮椅里。他的摩托罗拉放在膝盖上。

我走下坡道,瘸着走上前去。“克诺彭斯基先生?你还好吗?”

开始,他没有回答,甚至动都没动一下,我敢肯定他死了。然后,他抬起头,笑了。“我在听音乐,伙计。KMAT上播放的是摇摆乐,真的让我回到过去。过去我能跳林迪,跳兔子舞,跳得非常出色。尽管从我现在的样子,你绝对看不出来。月亮很漂亮吧?”

非常漂亮。我们欣赏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我盘算着我必须完成的任务。或许我不知道李今晚待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的步枪在哪里:在鲁思·佩因的车库里,用毯子裹着。要是我去那里把枪拿走呢?我甚至不需要闯进去。这是在过去的国度,在这穷乡僻壤,人们连房门都不上锁,更不要说车库。

不过,要是阿尔弄错了呢?他已经把袭击沃克之前的步枪隐藏处弄错了。即便在那里……

“你在想什么,伙计?”克诺彭斯基先生问道,“你的表情很苦恼。我看,不是因为女人吧。”

“不是。”至少现在还没有,“有什么建议吗?”

“是的,有。既不能荡绳又不能骑车的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假如你认识一个人,他要干一件坏事。铁了心要干。要是你阻止了这个人一次——劝说他别做,比方说——你觉得他会继续尝试,还是会永远打消念头?”

“很难说。你是不是在想把你女朋友的脸划伤的人会不会回来结束一切?”

“有点儿像这种事。”

“疯狂的家伙。”这不算个回答。

“是的。”

“正常人通常会醒悟,”克诺彭斯基先生说,“疯狂的人很少会醒悟。有电灯电话之前,烧蒿草的日子里看到过很多这种人。你把他们吓走,他们又会回来。痛打他们,他们发动突击——先是对你,然后是对他们真正寻找的人。把他们关在县里,他们就坐等出去。对于疯狂的人,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把他们长时间关在监狱里。或者杀了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

“别让他回来继续伤害她,要是他有这打算的话。要是你真像你看起来那么爱她的话,你有责任。”

我当然有,尽管克莱顿已经不再是问题所在。

我回到我小小的组合式公寓,煮了份浓咖啡,坐下来,打开笔记簿。我的计划现在更清晰了,我想开始写下细节。

但是我一阵乱画,然后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接近午夜,脸颊压在格子花纹桌布上的地方一阵疼痛。我看着笔记簿。我不知道是睡着之前画上去的,还是睡醒之后画的,不记得了。

上面画着一把枪。不是曼利夏—卡尔卡诺步枪,而是一把手枪。我的手枪。扔在西尼利街214号门廊台阶下的手枪。可能还在那里。希望还在那里。

我需要枪。

11

1963年11月19日(星期二)

萨迪早上打电话说德凯好些了,但是她想让德凯明天继续呆在家里。“他要来的话病又会复发。

但是我明天早上去学校之前会打包东西,第六节课一结束我就去你那里。”

第六节课中午一点十分结束。这就是说最迟明天下午四点钟我就得离开伊登法洛斯。要是我知道去哪里的话。“我迫不及待想见你。”

“你听起来很不自然,很好笑。头又痛了吗?”

“一点点。”我说。这是真的。

“去躺下,用湿毛巾盖住眼睛。”

“我会的。”我根本不想那么做。

“你想起什么了吗?”

实际上想起了。我想到,拿走李的步枪并不够。

在佩因的房子里杀了他是个很糟糕的选择。不只是因为我很可能会被抓住。算上鲁思的两个孩子,屋子里有四个孩子。要是李从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走来的话,我也可以尝试,但是跟他一起坐车的还有比尔·弗雷泽,在鲁思·佩因的请求下给他找到工作的那位邻居。

“没有,”我说,“还没有。”

“我们会想起来的。你等着瞧吧。”

12

我开车(仍然开得很慢,但是信心倍增)穿过城市,到了西尼利街,盘算着如果一楼住房已经有人租住我该怎么办。买把新枪,我在想……

但是点38式警用手枪才是我想要的,仅仅是因为我在德里有把同样的枪,而且那次任务成功完成。

按照《今日秀》的新闻广播员弗兰克·布莱尔的说法,肯尼迪已经到了迈阿密,遇到一大群“古巴佬”。有的举着“肯尼迪万岁”的牌子,有的则打着“肯尼迪是我们的事业的叛徒”。要是一切不做改变的话,他只剩下七十二小时的生命。

奥斯瓦尔德——生命稍微更长——正在教科书仓库大楼里,可能正在把纸箱装进货梯,抑或在休息室里喝咖啡。

我有可能去那里干掉他——只需走到他面前,开一枪——完成射杀之后,如果我够幸运的话,我会被抓住,按到地上或者之前,要是我不够幸运的话。不管怎样,下次我看到萨迪·邓希尔将是隔着镀锌铁丝网保护的玻璃。要是为了阻止瓦尔德,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话——“牺牲自己。”

用英雄的话来说——我想我会做的。但是我不想这样结束。我想要萨迪,我还想吃奶油蛋糕。

西尼利街214号有个烧烤锅,门廊上有把新摇椅,但是窗帘拉着,车道上没有车。我把车停在屋前,告诉自己大胆的举止很帅,然后爬上台阶。我站在4月10日玛丽娜来找我的时候站的位置,像她一样敲门。要是有人开门的话,我就是弗兰克·安德森,代表《大英百科全书》(对《格利特报》来说,我太老了)对这个社区进行调查。

要是屋里的女士感兴趣,我会答应她明天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份样本。

没人应答。或许女主人也在上班。或许她在小区里串门儿。或许她在卧室——不久前还是我的卧室——醉酒酣睡。这对我来说都一个样儿,我们在过去的国度里。那地方很安静,这很关键,人行道空无一人。甚至艾伯塔·希钦森太太,撑着助步器的邻居守卫,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