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养成教育与召集教育(第2/3页)

(4)教材落伍。战前即已有人指出,中央军校及其他初级军官学校(军士队及速成者不在此例)所用军事书籍,其编纂体系、内容材料,多属前清旧著,虽稍增机关枪、步兵炮、坦克车、飞机等,也不过是就简增纂,无大改革,不但不合于用,且体系不清,学者不易入其堂奥;材料又多重复,有浪费时间,而无良好成效之病;甚至应有者不有,而不应有者反以充其篇幅。[44]军训部成立后,设有军学编译处负责审核各军、分校、兵科学校所用教程,及各种军用图书图表,私人有关军事方面的著译也需经过送部审核后才准印行。此外,军学编译处也从事译印外国兵学新知,[45]但是成绩似乎均极为有限。战时一位外籍军事观察家至中央军校第一分校(校长刘仲荻)参观,认为该校所授课程已落伍。[46]以善战闻名的黄埔将领关麟征1947年7月出任陆军军官学校校长,鉴于许多教程还是“欧战以前的陈本,不合现在需要”,乃修编各种教程。[47]

4. 成效评估

中国近代由于军队日益庞大,各军事教育机构一直无法培养出足够的军官。北伐完成后,由于国民政府的努力,军事教育逐渐标准化,中央军校成为初级军官的主要制造场所,学生毕业后通常均分发至国军部队。在德国顾问的协助下,这些军校所培育出来的学生,一般认为素质颇高,[48]但是数量过少。据估计,1928年至1937年之间,中央军校毕业学生仅有一万零七百三十一人。[49]抗战爆发后,初期基层军官补充率极大,如淞沪战役中委员长蒋介石将嫡系精锐部队悉数投入战场,与日军激战三个多月,伤亡惨重,一役即丧失初级军官达万名,[50]造成了基层干部的断层。根据1938年军政、军令两部的统计,每年约需养成初级干部四万五千人。由于干部补充人数需求激增,而战时军人生活较苦,军校招生困难,遂不得不降低报考标准。战前规定需高中毕业,自1937年起降为初中,[51]以初中肄业程度入学者也不乏其人。[52]一些较需专门知识的兵科学校,需要高中毕业程度始能接受学理,招生即十分困难。[53]中央军校战前由于军人待遇良好,报名人多,录取颇为不易,如1935年第十二期招考新生,各考区报名人数达万余人,经复试录取者仅约百分之七强。[54]抗战爆发后由于招收人数大增,录取率自然也随之升高。据一项资料显示,1940年第六分校第十七期十七总队招生,共有1 500人报考,经复试录取者近1 300人。[55]为了适应战时需要,除了降低报名资格外,又将教育期限缩短。战时中央军校及各分校,学生在校修业时间,包括入伍训练在内,最长的为两年七个月,最短的则只有九个月不到。此外,战时由于经费、设备缺乏,影响学习效果,又缺乏严格的淘汰制度,[56]学生的素质自然下降。不过战时军校教育较重视战技的训练,是为较战前进步之处,如1941年,参谋总长何应钦巡视西北,对于所见军校即有以下的评论:

现在学校教育与战前比较言之,战前期间为三年,器材较为充足,受教学生率高中毕业生考取,素质较为充足,受教学生率为高中毕业生考取,素质较为优良;抗战以来,因下级干部之补充,需要迫切,以致时间、器材、教育干部,均感不足,而学生素质亦不如战前一般良好,而战前学校教育以教程为主,侧重于理论一面,忽略了典范令之研究,小动作殊欠熟习,学生毕业后,到部队教练士兵,形成战斗技术太差,现在军校教育以典范令为主,要求确实了解,注重实际运用。[57]

自武汉会战后,由于国军战略、战术的改变,加以日军南进之后,兵力相对减少,因此部队伤亡率降低。由于军官补充的需求降低,军训部乃将军官养成教育期限,自十七期起延长为一年半。1943年,该部更派员分赴军、分各校及入伍生团,加以甄试,不及格的学生则分别降期、转学或开除;并成立补足教育班,将从前肄业未满一年半的短期生召回军、分各校,再加以一年的教育。此外,自1944年起,又将军、分各校的三十个学生总队缩为十五个总队,期能提升教育品质。[58]

最后,再从数量上加以观察。中央军校及分校,战时所培育的学生,在十五万人以上,[59]弥补了国军基层军官的不足,达成了军校设立的目标,厥功甚伟。

(二)召集教育

战前国军的建设和军官教育的进度,较为落后,故各兵科的专门人才,在平时已感缺乏,一旦抗战开始,所需专科人才,更形迫切。战时各部队各级军官的召集教育,一方面是由各兵科学校(分校)的学员队及其他班次,召集中尉以上、少校以下的各兵科军官,及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召集少校以上军官,分别施行深造教育。另一方面,则由步兵学校及分校,增设步兵各种轻重兵器的专修班,中央军校及各分校增设军官训练班,分别召集各部队的初级军官,施以战斗技术与战斗指挥的补习教育。在数量上,抗战时期,计召训步、骑、炮、工、辎重、通信、机械等兵科军官97 577员,[60]行伍军官84 235。[61]在质量上,召集教育的效果似乎未能充分发挥,据当时军界人士的观察,其原因有以下几项。

1. 缺乏完整计划:战时各兵科学校召集的班次,因整个军官教育系统未确立,又欠缺完整的计划,每遇各兵科学校开办某种班次时,多由军训部训令各部队,指定各单位应名额及入学各项手续,至于该部队是否有此项需要,或是否有可送的人员,均似未事先加以考虑。

2. 部队未见其利:每周各兵科学校开办某种班次,各部队初则慎重其事,遵命选送定额,虽一时有缺员之苦,也不顾恤。等到受训者回队,报销巨额旅费,但部队教育并未见有改进,作战也未见有何补益,只有受训者本人多一资格而已。加以各兵科学校召集的时间,每每相同,部队中所受送训的命令,一而再,再而三,应付渐感困难,最后只得以无队职的附员,敷衍塞责。再因交通不便,此校送训者刚回,而彼校召集命令又至,于是将原送训者再送他校受训,形成所谓“受训专家”。各学校开办班次,耗费人力、物力,而原有本意,并未达于部队;各部队保送受训者,所费差旅费及机会成本(opportunity cost)也不少,而未得利益。[62]

3. 学校与部队缺乏联系:学校召集部队军官加以教育,但并不为其效果负责;而学校也无从获得部队的经验,作为改进教育的参考。如各战区各兵种军、师、旅、团,每经战役,关于敌我双方战略、战术等检讨的记录或书籍,学校却未能取得,作为教学研究之用。[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