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第二十二

对近代以来的性恶之说,克鲁泡特金起而反对之:“动物和原始人类,都知道互助。”

1905年1月,在一个寒冷的早晨,俄国年轻的神甫格奥尔基·沙邦站在数千名工人面前,诵念祷告文,求神赐福所有人,然后询问是否有人携带武器。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沙邦高兴地说:“好,我们要手无寸铁地去晋见我们的沙皇。”

1905年,俄国政府在粉碎莫斯科起义的同时,也加紧了在全国各地展开的镇压行动。尼古拉二世说:“必须用恐怖来回答恐怖。”托尔斯泰为革命派舍弃非暴力行动“感到悲伤”,他说:“旧政权的暴力只能通过不参与暴力才能摧毁,现在所进行的新的暴力愚行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

1911年,斯托雷平已经无力摆脱俄国的困境,意外地,刺客博格罗夫向他开了两枪,帮他解脱了。其实,博格罗夫要杀的并不是斯托雷平这人,而是要杀总理大臣,他说:“在俄国,当权人物就是专制制度的化身,谁当权我就杀死谁,接连不断地杀,不让任何人永居高位。到那时,他们就会让步。也只有到那时,我们才能改变俄国。”

“一战”期间,英国军人萨松在战场上非常勇猛,曾在兴登堡战线只身征服德国战壕,经常夜袭和狂炸对方。因自杀式的勇猛,被人绰号为“疯狂杰克”。他后来成为著名的“反战诗人”,他写诗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过后,泪流满面。”他说:“所有战争都是非正义的。”他的名句还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抬起饱经风霜的脸面,谆谆告诫他的子孙:“战争是魔鬼、瘟神……”

1919年4月6日,在甘地的领导之下,印度设立哀悼日举国哀悼,印度人关闭了商店停止营业,师生走出了学校进行罢课,或者到寺庙祈祷,或者干脆闭户不出,以示声援。甘地说:“让整个印度沉寂无声吧!让印度的压迫者们聆听这沉默的启示吧!”

1920年4月6日,甘地策划了绝食和祈祷活动,抗议也局限于公开出售禁书。甘地向温和派人士保证,这样行事会使反对英国统治的活动远离暴力。他说:“成长中的一代将不会满足于请愿等行事方式。在我看来,‘非暴力抵抗’是阻止恐怖主义的唯一方法。”后来他又要求激进派:“如果你们要我来指挥公民不服从,我会担起这个责任。但是你们也必须成为这场战役的士兵。”

霍尔姆斯大法官死后,人们才从对他的崇敬中回过神来,人们发现了他的法西斯倾向,他在司法意见中称黑人是“缺乏智力和远见的冲动的人们”,他认为“平等是一种可耻的愿望”,而争取种族平等的努力是“可耻的错误”。更令人震惊的还有他对军国主义的浪漫渲染,他声称:“战争的消息是神圣的。”

帕累托被称为“孤独思想家”,他在《政治经济学讲义》里开宗明义地挑战他的社会和读者们:“现代社会主义信仰和口号的天真爱好者,一定会感到自己被棍棒赶出帕累托的家门;爱好者所阅读的是自己永远不肯承认其真实性的东西,他同时也阅读了大量的令人为难的实例。”

1933年,希特勒掌权后即声称其政党、国家和事业之神圣,要求全民服从并献身,宣扬其政治运动是神授意图,具有启示根据,并要求基督教会服从其领导,成为宣传法西斯政治的工具(所谓爱国的德意志基督教);希特勒还多次召开宗教界名士座谈,软硬兼施,迫使他们表态,认可世俗政权的神圣性。卡尔·巴特回答说:“只有上帝才是神圣的,其神圣之言只是通过受难的耶稣基督表达出来。”

在甘地领导的非暴力抵抗运动中,入狱一事可以揭示英国统治遭到的权威流失。在印度,入狱曾是一个人耻辱的标志,但在甘地的运动中成了荣耀的象征。作家纳拉扬·戴赛记得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父亲做甘地的秘书,一次被抓进监狱,坐在警车后座时兴奋地喊叫道:“这次不会少于两年!”

1938年,当纳粹运动甚嚣尘上时,有人问甘地对纳粹分子的看法,甘地回答:“对于他们来说,手无寸铁进行非暴力抵抗的男子、妇女和儿童将是一种全新的经验。”犹太哲学家、神学家马丁·布伯觉得很滑稽,写信反问甘地:“圣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集中营,那里发生着什么事?集中营里有哪些折磨人的刑罚?有哪些缓慢和快速杀人的方法?”

马丁·布伯说:“对于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可以采取行之有效的非暴力态度,因为使用这种方式有可能使他们逐渐变得明智起来。可是要对付一个万恶的魔鬼就不能这样。在某种情况下,精神力量是无法转化成真理力量的。‘殉道’一词意味着见证,可是如果没有见证人在场又该如何呢?”

“二战”时期,德国占领丹麦后,受人尊敬的诗人和剧作家凯基·曼克被暗杀。曼克的职业是牧师,他利用在新年前夜的布道谴责德国人的占领,并鼓动他的听众开展破坏活动。他被德国人从家中拖出来开枪打死。当天晚上,丹麦演员凯耶尔德·阿贝尔在哥本哈根皇家剧院开始演出时,要求他的观众们:“拿出一分钟的时间,为死于今天的丹麦最伟大的剧作家默哀。”

由于消极抵抗,对占领者德国人来说,丹麦的警察已经变得不可靠。在一次大逮捕中,近1万名警察被德国人缴械。在国王克里斯蒂安的城堡,警察卫队被扣押。当一位德国军官告知国王,要将卐字旗升起在城堡上空时,国王拒绝这样做,并说,如果出现这种事,丹麦士兵会把它拿下来。德国军官说:“那位丹麦士兵会被打死。”国王回答说:“那位丹麦士兵就是我自己。”卐字旗从未飘荡在城堡的上空。

德国占领丹麦后,丹麦自由委员会采取了抵抗行动。它的一位创始人弗洛德·加科布森告知朋友:“对我而言,争取我们民众的灵魂的斗争是最为紧要的……对我来说,问题必然是:‘一个人怎么才能让大量的民众参与到战斗中来?’而非:‘一个人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伤害德国人?’我敢打赌,如果效果是一样的,让1000人参与到行动中来比让10人参与更好。”

博厄斯曾被称为“二战”前最伟大的人类学家,他也是美国人类学之父。他一生反感种族主义、沙文主义和殖民主义。当时的美国社会也充斥着“欧洲中心论”、“白人种族优越论”等思潮,博厄斯从理论上驳斥其谬,他的结论是:“如果我们要选择最聪明、最富有想象力、最有活力和感情最稳定的三分之一的人类,应该包括所有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