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雪与灰(Snow and Ash) 50

我毫不怀疑如果艾兰迪去到升华之井,他会得到力量,同时为了众人的福祉,他会放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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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这些人吗,塞特贵女?”

奥瑞安妮环视谷地还有其中的军队,然后低头看着土匪霍拔特。他热切地微笑着,虽然他笑时露出的牙齿数量绝对少于他的手指,而手也不是十指完好。

奥瑞安妮坐在马上,报以微笑。她骑侧鞍,双手轻巧地握着缰绳:“我相信就是这些了,霍拔特先生。”

霍拔特回头看看他那些手下,咧嘴而笑。奥瑞安妮微微煽动了他们一下,让他们更想要她的奖赏。她父亲的军队散落在遥远的前方。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朝西走,找寻军队的踪迹,但走错方向了。如果她没碰上霍拔特一团人,说不定只好风餐露宿,那就不太愉快了。

“来吧,霍拔特先生。”她说道,挥手要马匹向前,“我们去跟我父亲会面。”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跟着,其中一名牵着她的驮马,霍拔特跟他的手下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其实还蛮可爱的,他们只要三种东西:钱,食物,性。通常还能用第一个得到后两者。因此当她一开始碰到这些人时,她认为自己真是幸运,虽然他们当时正全速从埋伏的山坡上冲下来,打算抢劫与强暴她。这种人另一个可爱之处就是他们对镕金术没什么经验。

她紧紧掌握着他们的情绪,一行人骑向营地,她不想让他们意识到任何令人失望的结论,例如“赎金总比奖金多”。她当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他们,只能影响他们,可是这么原始的人,实在很容易了解他们的想法,好笑的是,只要随意承诺他们能得到一笔财富,就几乎能让粗暴的蛮子变成彬彬有礼的绅士。

当然,对付霍拔特这种人也没什么难度。没有……没有挑战性,跟和微风在一起时不一样。那时真的很有乐趣,更有回报。她猜想自己大概再也碰不到一个像微风那样清楚自己以及别人情绪的人。要让他那种镕金术使得出神入化,又坚信自己的年纪根本不适合她的人爱上她……绝对是她的一大成就。

啊,阿风,她心想,跟随众人走出森林,来到军队前的山坡上。你的朋友中,有人知道你是多高贵的人吗?

他们真的对他不够好,当然,这是可预期的,因为那就是阿风要的。低估你的人比较容易操控。奥瑞安妮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因为没什么比年轻、傻气的女孩更容易让人忽略的了。

“停!”士兵说道,带着护卫队上前来,抽出了剑,“你们,离开她身边!”

拜托,奥瑞安妮心想,翻翻白眼。她煽动那群士兵,加强他们的冷静,她可不想碰上任何意外。

“麻烦你了,队长。”她说道,同时霍拔特跟他的手下也抽出武器,不确定地围在她身边,“这些人将我从荒野救了回来,不计个人得失,也不怕危险,把我安全地送到了家。”

霍拔特坚定地点头,可惜这个动作被他用袖子擦鼻涕的动作给破坏了。士兵看着那群满身灰烬,蓬头垢面的土匪,全都皱起眉头。

“先带他们去吃顿饱饭,队长。”她轻松地说道,踢马上前,“让他们睡一晚。霍拔特,我跟我父亲会面后,就会将你的报酬送去。”

士兵跟土匪跟在她身后,奥瑞安妮刻意煽动双方的信任感,不过那些士兵还真不容易说服。

一行人仍然平安地来到营地。

众人分道扬镳,奥瑞安妮将马匹交给一名幕僚,叫来小厮去向她父亲通报她已经回来了,然后拍拍骑马装,大步踏过营地,愉快地微笑,期待能洗个澡,再享用军营提供的比较舒适的照料。可是,她得先完成正事。

她的父亲喜欢在开放式的营帐下过夜,今天也在那里,正跟一名使者争论。他转过头去,看到奥瑞安妮摇曳生姿地出现,甜甜地对加利文和迪拓大人——塞特的两位将军——微笑。

“家里出现叛徒了,父亲?”她问道。

“还有混混在袭击我的补给车队。”塞特说道,“我确定小泛图尔贿赂了他们。”

“没错。”奥瑞安妮说道,“可是,这都不重要。您想我吗?”她刻意拉扯他的亲情。

塞特一哼,拉拉胡子。“傻女孩。”他说道,“我应该把你放在家里的。”

“好在后院起火的时候,方便敌人抓住我?”她问道,“我们都知道您一带着大军离开统御区,尤门大人就会有所行动。”

“我早该让那该死的圣务官带走你!”

奥瑞安妮惊呼一声。“父亲!尤门会拿我跟您换赎金。把我关在他那儿,我可是会凋零的。”

塞特瞥向她,显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你啊,不用一天,绝对会让他捧上源源不绝的美食佳肴送到你面前。也许我真该把你留下,至少知道你人在哪里,而不用担心你下一次会跑到哪里去。你没把微风那笨蛋一起带回来吧?”

“父亲!”奥瑞安妮说道,“阿风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都不长命啊,奥瑞安妮。”塞特说道,“我很清楚,因为死在我手下的就不少。”

“当然。”奥瑞安妮说道,“您多睿智啊。而且对陆沙德采取强硬态度的结果也和预期一样,不是吗?但您还不是被人赶了出来,夹着尾巴逃走了。如果亲爱的纹像您这样没道德良知,您早就死了。”

“那个‘道德良知’没阻止她杀死我的三百名手下。”塞特说道。

“她是一位还没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小姐。”奥瑞安妮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有必要提醒您,我是对的。您一开始就该跟那个泛图尔男孩结成同盟,而不是去威胁他。意思是,您欠我五件新礼服!”

塞特揉揉额头,“这不是什么鬼游戏,丫头。”

“时尚可不是游戏,父亲。”奥瑞安妮坚定地说道,“如果我看起来像是街头老鼠,怎么可能迷住土匪集团,让他们把我送回来,是吧?”

“奥瑞安妮,又是土匪?”塞特叹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把上次那批赶走吗?”

“霍拔特是个很好的人。”奥瑞安妮没好气地说道,“况且他跟本地的盗贼集团关系不错,给他一些金子,几个妓女,也许就能说服他帮您处理一直在攻击补给路线的游击军。”

塞特想了想,瞥向地图,若有所思地拉了拉胡子。“好吧,你回来了。”他终于说道,“看样子我们还是得照顾你。你应该是希望回家途中有人为你抬轿子吧……”

“我们不该回家,父亲。”奥瑞安妮说道,“我们要回陆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