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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奇台不能这样打交道。奇台才不会任由这些骑马的番子指使,尤其是不会听东北的部落民。奇台再慷慨,也有个限度。

都统的弟弟——名叫白骥——没有受到官家的召见。这种事情根本不合规矩。阿尔泰使团和寇赈见过一面,还是在为了吓住他们而举行的典礼上。他们被人引领着,从几百位官员中间穿过,来到太宰面前。

而都统的弟弟面色如常,经由通事翻译,他问,靠近御花园的城墙北壁已破损不堪,为什么不善加修葺。太宰没有作答,只是用卓夫子的话搪塞过去。他还送给阿尔泰人丝绸瓷器,作为赠礼。

等阿尔泰人起程返回北方,太宰下令,于是负责维护城墙的官员,和他的几个重要幕僚一起掉了脑袋。他们的脑袋被钉在一座城门上。城墙则被修好。

毫不奇怪,城里的气氛紧张起来,既有兴奋,也有担忧。等南方平叛的消息传来,城里又有了稍许轻松。淮水距离京师很近,近得让人不舒坦,而当初叛军声势也十分壮大。

因为平叛有功,官家赏赐给太宰一幅工笔画,那是官家的御笔,画的是黄鹂和梅花。

这年冬天下雪了,这在汉金很平常。孩童在雪中嬉戏玩耍。官家最喜欢的燕雀被众黄门收集起来,挪进一间热烘烘的大房子里。这房子刚刚建成,靡费甚巨,在这间房子里,燕雀可以在枝头和草丛间自由飞翔,直到寒冬结束。

官家还主持了规模盛大的新年大典。大典上还第一次演奏了为典礼特意创作的乐曲,那乐曲的音阶高低恰与官家左手的手指长度相合。新年大典上还照例少不得放烟火。整整三个夜晚,汉金城竟夜狂欢。

上元灯节前夕,天又下雪了。红灯映着白雪,红龙上下翻舞,当红红绿绿的焰火再一次点燃时,一轮圆月升起,映照着奇台,也映照着整个天下。

到了寒食节这天,人们祭扫亲人,官家则已经离开京师,长途跋涉,去祭拜先皇。他无比虔敬地在先皇墓前伏身跪拜。即将开始的战争被描述成一种孝举。谁都知道,文宗的父皇生前一直为奇台的破碎山河哀叹不已。

春天来了。

有时只是一件出人意料的小事,就会引出大的变局;又有时,许多细枝末节——这些枝节单独来看,都无关紧要——拼凑在一起,却能让天地为之剧变——就像村里集市上,几个钱就能买到的,木盒子装的拼图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