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选帝赛 第十四章 埃利亚斯(第2/3页)

“女——女奴。”

当然。我的母亲大人肯定已经把她的名字消灭掉了。

“好吧。你为院长工作?”

我满心希望她否认。我希望她会说,母亲只是临时抓到她来跑腿。我希望她是被分配到厨房或者病房的,那里的奴隶至少不会留下可怕的伤疤,或者丢掉身体器官。

女孩却点头回答了我的疑问。别让我妈妈把你摧垮,我心里想。女孩与我对视,我又有了那种感觉,原始,热切,情不自禁。你不要示弱,要抗争,逃离此地。

一阵强风扫过,吹松了她的一根发带,令其划过她的颧骨,她看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色,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甚至比我的渴望还强烈。这是我在同学们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更不要说是学者族的奴隶眼中了。有一个奇妙的瞬间,我因此觉得不再那样孤单。

但随后,她就垂下了视线,我暗自感叹自己的幼稚。她无法抗争,也无路可逃。黑崖学院是没有出路的。我苦笑。至少在这一点上,这名女奴跟我极为相像,尽管她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这一点。

“你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我问她。

“三天前,大人。选帝生。那个——”她紧张地双手互扭。

“叫我维图里乌斯就好。”

她的步伐很小心,动作有些不自然——院长最近一定是鞭打过她。但她不像其他奴隶一样毕恭毕敬,碎步慢行。她走路时昂首挺胸的样子讲述着她的遭遇,胜过千言万语。被送到这里之前,她曾是个自由人——一定是这样,我敢赌上自己的弯刀。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也不知道在黑崖学院这种地方,美貌会给她造成怎样的不幸。风又在吹动她的头发,我闻到了她身体的气息——像水果和蜜糖的味道。

“我可不可以给你个忠告?”

她的头猛地抬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动物。至少她还比较警觉。“你现在……”能把一英里范围内男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太显眼。”我说,“我知道现在天热。但你还是需要戴个兜帽,或者披个斗篷——这样比较不容易引人注目。”

她点头,眼睛里却有疑义。她的双臂夹紧身体,落后更多一点儿距离。我没有再跟她说话。

我们到了我母亲办公室的时候,马库斯和扎克已经落座,穿着全身战甲。我们进去时,谈话戛然而止。显然,他们是在议论我们两个。

院长无视我和海伦娜,只是从窗前转过了身,她刚才一直在遥望外面的沙丘。她示意那女奴靠近,然后反手抽了她一记耳光。下手特别狠,以至于女奴嘴角流出血来。

“我说过了,六点钟。”

我怒火上涌,院长也感觉到了。“什么事,维图里乌斯?”她微微噘起嘴巴,侧着头,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想出头,让我把这口恶气出在你身上?

海伦娜用手肘顶了我一下,我忍下这口气,没有作声。

“滚。”母亲对那瑟瑟发抖的女奴说,“阿奎拉,维图里乌斯,坐下。”

女奴离开时,马库斯一直在盯着她。他眼里那份淫欲,让我很想快些把那女奴推出门外,同时把这条毒蛇的双眼全都挖出来。而此时的扎克,完全无视那女奴,只是在偷窥海伦娜。他的小尖脸有些苍白,眼圈下面有暗紫色的痕迹。我不知道他和马库斯是怎么度过这几天的假期的。是帮他们的贱民父亲打铁?走亲访友?还是谋划着怎么杀死我和海伦娜?

“安古僧们有别的事情要忙。”院长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而沾沾自喜的笑容,“因此要求我代替他们,向你们传达选帝赛的具体要求。就是这些。”院长把一页羊皮纸文稿从桌子对面推过来,我们都探身向前去看。

四人相竞,考验四种美德:

克服自身最大恐惧的勇气

战胜敌人的智慧

武艺、心智和情感的力量

摧灭灵魂的忠诚

“这是一份预言,其含义,你们将来自然会懂。”院长背着手,视线再次转向窗外。我看着她在玻璃上映出的样子,因为那份难以掩饰的不满而感到不安。“安古僧会自行安排测试,并评判每一轮比赛的结果。但既然竞赛的目的是淘汰弱者,我向圣徒们建议,让你们在考验期间继续留在黑崖学院。安古僧已经同意。”

我忍住没有哼出声。安古僧当然会同意。他们知道这里是座地狱,而且会尽可能让考验越来越难。

“我已下令教官们加大训练难度,以符合你们作为选帝生的身份。在比试期间,我对你们的表现无从置喙。但在考验之外的时间,你们仍然要遵守我的规矩,受我的惩戒。”她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睛死盯着我,显然在用鞭刑和其他更严重的刑罚来威胁我。

“赢得一场考验,你们会从安古僧那里得到一个获胜的证明,算是某种奖品吧。如果你完成了一场测试,但是没有获胜,你的奖品就是自己那条命。如果不能完成测试,你们会被处死。”她停顿了片刻,让我们好好回味这份“恩典”,然后才继续说。

“连续赢得两场考验的选帝生会被宣布为胜者。无论是谁排名第二,有一次胜绩,就可以被任命为嗜血伯劳。其他人都将被处死。比赛没有平局。安古僧想让我强调下,考验期间,仍需要秉持公平竞赛精神。你们都不得作弊,暗算对手,或采用欺骗手段。”

我扫了一眼马库斯。让这家伙不作弊,简直等同于让他不要呼吸。

“泰乌斯皇帝会怎么看呢?”马库斯问,“还有嗜血伯劳?黑甲禁卫?泰亚家族不会甘心就这样消失的。”

“泰乌斯肯定会反击。”院长从我背后走过,让我觉得颈后寒毛直竖,很不舒服。“他已经带同本族亲信离开了安提乌姆,正南下来破坏这场选帝赛。但安古僧们还给出了另外一条预言:长藤环伺,橡木终有窒息时。路途坦荡,不近终点无人知。”

“这又是什么意思?”马库斯问。

“意思是我们无须关心皇帝的所作所为。至于说嗜血伯劳和黑甲军,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帝国,而不是泰乌斯。他们会率先宣誓,向新皇朝效忠。”

“那么考验何时开始呢?”海伦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