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时期的爱情(第4/6页)

我因为英语四级没过,进不了外企或者好国企,只在一家民营的电梯公司,签了一个修电梯的工作。

刘国伟奔着他小师妹回了北京。吕浩和罗子杰留了下来,也都是签的民企,乐队的事基本还能搞下去。

俊俊在台上发言的时候,吕浩一直问我:“苏秦,那是你的女朋友吗?我怎么觉得离咱们这么遥远啊?”

刘国伟说:“那个是大众的女神,苏秦,我看你丫从来没追上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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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电梯算是一个技术工作,因为涉及人命,公司要求员工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这害得我周末都不敢离开宁波半步。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又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之后,我用半年的积蓄给俊俊买了条铂金链子,请了两天长假,跳上火车跑去上海看她。

俊俊这半年的变化很大,人更加漂亮,衣服更加大牌。虽然我们每晚也通电话,可是看不到人,感觉不到体温,那种相隔千里的冰凉完全不同于朝夕厮守。大约用了一天的磨合,我才找到大学的那种感觉。第二天,她送我回宁波,我们不停地说话,饭也没顾上吃,我在火车上一路胃疼,疼出了久违的幸福。

又过了三个月我去看她,她居然和一个男生在外面吃饭。当然,男生和女生吃饭没什么不正常,只是那个男的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人。他看到我时,居然用一种得意洋洋的姿态来嘲弄我,我当时就想像拎菜刀男一样,把那个男的揪出来PK。

俊俊把我叫住了,歇斯底里地喊道:“苏秦,你住手!你能不能别整天就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第二次去看她,拿了第一次送给她的铂金链子回来,我知道自己做人很失败,我的胃也很失败,一路隐隐地疼回宁波。

吕浩和罗子杰开始劝我:“追自己喜欢的女人的脚步,是不是很累?苏秦,放手吧!你们已经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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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俊俊最大的分歧在于地域。

她当然希望我能去上海和她会合。我觉得上海人才济济,消费又高,很难立足。而且上海没有骡子和驴,也做不了摇滚乐。我希望她能回来,毕竟宁波是她的家乡,而且我在单位也越做越好,还当上了一个区域小主管。时间就这么一直拖着、耗着,争吵一直继续,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化,直到俊俊研究生毕业。

俊俊进了她姐姐的外贸公司,当年就被安排去西雅图驻站学习。我猜她姐一定是有意为之,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俊俊也很想去。

“多少同学挤破脑袋想去外面看看,都没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俊俊说。

“我希望你能在我和工作之间做一个抉择。”我说。

“苏秦,你不要逼我!”俊俊回答。

是不是爱一个人就要让她自由飞翔?

总之,最后是我妥协了,我选择了放弃。我和罗子杰、吕浩,在A8驻场的时候,排了一首新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那天我破天荒地做了一次主唱,唱得极high,还喝了一箱啤酒。

借着酒精燃烧的醉意,在半睡半醒之间,我拨通了俊俊的电话,只说了一句:“咱们分手,你去飞吧!”

俊俊回拨过来时,我正对着马桶狂吐不止。我听不清俊俊到底说了些什么,隐约觉得她哭得很厉害。最后,俊俊挂断了电话,我的胆汁把马桶染成了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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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个好东西。

俊俊即将飞去西雅图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冷静地对坐下来讲和平分手的事情,冷静得好像两个局外人,在讲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俊俊说:“我们这就是真的分手了?”

我说:“可不呗!那还能咋地?”

俊俊说:“我先发个毒誓,我张明俊和苏秦自2008年11月1日正式分手,从此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你真够绝情的!”

俊俊说:“你也得发一个毒誓!你跟着我说——我苏秦今生今世只爱张明俊一个女人,今后不管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只爱张明俊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好,只对她动真感情!”

我说:“你丫临走还要摆我一道,张明俊,你太贪心了,不带你这样的!”

俊俊进登机楼的时候,围着我送她的那条“定音鼓手”爱马仕。

我说:“你甭嘚瑟了,这条是假的,还我吧,到那边买条真的去!”

俊俊说:“我偏不,我就爱戴假货!”

我说:“听说外国人在机场专查假名牌,万一你一下飞机就被抓了现行咋办?”

俊俊说:“抓了我,就把我遣送回来呗,我本来就一大陆行货,回来咱俩就结婚,你也甭嘚瑟了!”

末了,俊俊说:“最后了,再亲一个呗!”

我凑过去,俊俊在我的嘴唇上使劲地咬了一大口,我疼得嗷嗷直叫。

“我走了,以后不能再疼你了,一次疼足!”俊俊转身进了安检门。

我看见她转身时,分明在眼角抹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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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功能礼堂里,大幕拉开,追光灯照在我金光闪闪的架子鼓上。

罗子杰用尖啸的声音高呼:“张明俊在台下吗?这首《天堂》向你致敬!苏秦爱你,我们Cattle永远爱你!”

追光灯在人群里四下寻找,最终定格在俊俊的脸上。我脱光上衣,打出一套华丽的鼓点,键盘和主音吉他切入,我开始咆哮:“不再理会尘世忧伤,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吕浩小声地嘀咕:“太浪啦!太浪啦!哪个小妞能扛得住这个攻势?”

我被凌晨三点钟的闹铃拽出梦境。起床,洗脸,开电脑,上MSN。

大洋彼岸,有个丫头正在大言不惭地违背自己的毒誓:“苏秦,网上聊天不算老死不相往来的!”

我说:“分了就是分了,咱别老是黏着了行不?”

丫头说:“今天我不能陪你多聊了,有外单进来,我得去工厂验货!”

我说:“您老先忙吧,我去睡个回笼觉!回见!”

罗子杰劝我:“分了就是分了,你们俩这是打算死乞白赖到天荒地老啊?”

吕浩此时也陷入热恋,顾不上多挤对我,他说:“苏秦,你可以死心了。我就是搞不明白,全世界到处都是森林,你丫为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自杀呢?”

2009年国庆之后,我和俊俊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圣诞节,俊俊本来可以休假回家,可是她放弃了。

有一天,她问我:“咱俩是真分了吗?”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说:“你一直都是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