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第5/7页)

“是的。”

“你曾经研究过血液的特性吗?”

“当然,这对医学、法律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们,从受伤的手指上滴下来的血,例如滴落在铁质保险柜底层,会发生什么变化?”

“如果是活体的血滴落在并没有任何吸收性质的物体上,几分钟之内就会凝结成胶状。刚开始,胶状的血滴与液态血滴大小、颜色都是相同的。”

“接着会发生什么变化?”

“几分钟之后,胶状血滴就会开始凝缩,血液会一分为二成为固态与液态,上面那层会变得非常坚硬,呈现深红色;而液态则是呈现浅黄色。”

“如果隔了两小时之后,血滴又会怎样呢?”

“周围会转变为几近无色的液体,中间则呈现出一小块儿硬硬的红色凝块。”

“将这样的血滴放在白纸上,又会怎样?”

“无色的液体会将纸张弄湿,固体将会整个依附在纸上。”

“那么,会不会在纸上出现红色的液体?”

“绝对不会。液态部分是无色的水,固态是红色的凝块。”

“只会像你说的这样,而没有别的情况吗?”

“是的,只会这样。当然,除非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用什么方法可以不让血液凝结成固体?”

“可以分为两种方法。第一种,用一根细棒在血液里搅拌,这样,造成血液凝固的纤维就会黏附在细棒上,而血液外表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内部结构已经被破坏了,所以不可能再凝固起来;第二种,将某种碱盐溶入血液中,血液也不会再凝结。”

“刚刚有没有仔细聆听桑吉森探员和毕斯警官的证词?”

“是的,从头到尾都认真在听。”

“桑吉森探员说,10点31分他到达了现场,在保险柜下面看见了两滴血;而毕斯警官说,两小时之后他也检验了保险柜,并将其中一滴血蘸了少许放在白纸上,从纸上来看它是呈红色的液态。按照你的说法,会是怎样呢?”

“如果真的是血,而那么久之后也没有凝固,除非它的纤维已经用刚刚我说过的那两种方法去掉了。”

“你是说,保险柜底层的血液并不是正常的血液?”

“是的,我肯定它被处理过。”

“好的,罗伊博士,下面,我再请教你另外一件事情。你有没有注意过沾着血的指头印下的指纹?”

“是的,最近我针对这个问题做了一些实验。”

“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实验结果吗?”

“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想证明沾着鲜血的手指会不会留下清晰的印记;另外,这样的指纹是否会留下详细的特征。为此,我尝试了很多次,最终认为沾着鲜血的手指,是很难留下清晰的印迹的,更不可能获得指纹图样。因为,血液会布满指间的纹路,只会出现很模糊的印记;除非血液已经在指头上完全变干,否则不会出现清晰的指纹。”

“血液在手指上完全变干,就可以分辨出来吗?”

“是的,并且非常容易辨认。半干以后的血可以说是固体的,它依附在纸上的方式跟别的液体不一样;另外,它还会呈现其他细微的结构,例如汗腺开口。在液态下,那些开口并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

“这份文件是在保险柜里发现的,请你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的见解。”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说道:“我看见了两个血印,还有一个拇指印。这两个血印中,一个是由一根手指轻轻沾上去的;另一个则是单纯的污痕。但是,这两个血印,以及拇指印都是由液态血造成的。”

“你确定吗?是由液态血造成的?”

“是的,非常确定。”

“这个拇指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有,它异常的清晰。我试验过很多次,想用鲜血印出清晰的指纹,但是都失败了,没有哪一次的指纹跟这个一样清晰。”

罗伊博士停了下来,拿出一叠全部印着血指纹的纸,一一与那张纸对比起来。

接着,所有的纸张都交给了法官检视。安萨塔坐了下来,海迪.普勒先生困惑地站起来开始进行诘问。

“为什么认为保险柜底层的血液是人工造成的?”

“据我推论,那些血滴并不是来自伤口。”

“那你认为这些血滴是如何进入保险柜的?”

“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你说指印非常清晰,是怎样得出结论的?”

“这一点我也很困惑,我无法解释它为什么这么清晰。”

律师满脸挫败地坐了下来,而我在朋友的脸上再次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法庭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拉贝拉.霍比。”

接着,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在我的左侧响起,同时伴着丝质衣裙沙沙的摩擦声霍比太太站了起来,她步履蹒跚地,像果冻一样左右摇摆着向证人席走去,途中她一手拿着手帕在擦拭眼泪,一手紧紧抓着自己打开的皮包。来到证人席之后,她惊恐地看了看法官,然后埋头看向她的皮包。

随即,法庭助理照例念道:“现在你将提供给法庭和陪审员证词,在万王之王与被告之间作出真实的判决。”

“当然,”霍比太太严肃地回答道,“我……”

“除了真相以外没有其他方法。上帝会帮助你的!”

当助理将《圣经》递给她的时候,她诚惶诚恐地伸手去接,结果一时失手《圣经》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立刻弯腰去捡,因为动作过猛,她的软帽被挤压在证人席的栏杆上。消失片刻之后,她才红着脸带着羞涩的神情站了起来,她的软帽就像是摆错位置的枕头套,耷拉在一只耳朵上。

法庭助理强忍着笑意说道:“请亲吻《圣经》。”

霍比太太无所适从地拿着皮包、手帕、《圣经》,同时还想着要去摆正帽子;最终她戴好了帽子,又用手帕轻轻拭去了《圣经》上面的灰尘,然后才温柔地亲吻了它,接着将它放在了证人席的栏杆上,结果《圣经》再一次掉到了地上。

“实在不好意思!”霍比太太将身子越过栏杆,对正在捡《圣经》的法庭助理说道;同时,她的皮包又不争气地开始捣乱,一大堆的铜板、纽扣,还有皱成一团的钞票,全部掉在了助理的背上。“我一定让你感觉是个很糟糕的人。”

她擦了擦脸,再次调整了帽子;接着,安萨塔站起来递给她一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

“请你看看这个。”

“我不想看它!”她厌恶地说道,“它涉及一起不利于……”

“你认识它吗?”

“咦?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你明明知道……”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法官打断她,“你认不认识这个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