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岸(第2/3页)

“直到18年后才被发现,”简说道,“差不多算是完美的犯罪了。”

“但是,”巴克斯特指出,“他在狱中和布莱恩·温尼克炫耀过此事。”说到这儿,他狠狠瞪了特里一眼。“而陪审团,他们可不像上诉法院那帮见鬼的家伙,他们亲眼见证了对温尼克的审讯,相信了他的证词。就和他们不相信贾森·巴恩斯一样。所以,为什么原判被推翻了呢,我真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贿赂温尼克在法庭上撒谎,特里心下道。你放弃指控他贩毒,换取一个编造的故事,让一个男人无端入狱18年。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案子,所以你就自己制造证据。现在,你的事情败露了。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没意义。过去几天,他和简·卡特通读了原始的案宗以及伦敦上诉法院的庭审记录。他既钦佩又痛苦地领教了萨拉·纽比是如何粉碎了巴克斯特的声望,让他的退休生活再无自豪与满足,全是痛苦与遗憾。在尸体未找到之前,贾森·巴恩斯获罪入狱,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职业生涯的巅峰。现在,巴恩斯无罪释放,当初抓他的人千夫所指。

很不好受,特里心想。30年保卫片区的辛劳就这么毁于一旦。不过巴克斯特活该。如果他在这个案子里采用了逼供、走捷径和欺诈手段,那他很有可能以前也这么干过,而且是很多次。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给警方抹了黑。

而萨拉·纽比代表所有人揭露了他真实的嘴脸。不过她就是那样的人,特里冷冷地告诉自己,把别人的生活弄个天翻地覆。如果他们都像巴克斯特那样罪有应得,倒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如果他们不是呢?

如果那个人并没有错呢?

“我还是认为他有罪,”罗伯特·巴克斯特坚定地说。“不管那些屁股坐在法院里的法官怎么说。我了解那个家伙,我审讯过他,直视过他的眼睛。相信我,他就是凶手,是他干的。现在,我们终于找到尸体了,要证明贾森罪有应得就是你的工作了。”

那个星期下半周,特里和他的上司威尔·丘吉尔总督察开了一次会。丘吉尔刚刚上完了他的管理培训课,满脑子的新主意。“咱们这儿太落伍了,特伦斯,太落伍了,”他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匆匆走进特里的办公室。明知特里最恨人叫他特伦斯,还偏偏这么叫。“新技术、诈欺管理、缩影系统和微同行审查。这些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还有一项进步,特里嘲讽地留意到,着装进步。丘吉尔穿了一件新款羊毛套装,一看就是精心定制的,好掩饰他那矮小微胖的身材。套装里面是一件昂贵的衬衣,带袖扣,还有一个俗气花哨的真丝领结。丘吉尔注意到特里在看他的华服,自豪地用手指顺了顺领结。

“好看吧,你不觉得吗?我们有几小时逛街时间,何乐而不为呢?这年头,外表很重要,好衣服能穿一辈子。你也应该试试,特伦斯老哥。”他说着,同情地看了看特里那身破旧的双排扣外套,松垮垮地挂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像是一件穿了几辈子的运动服。特里很不自在,因为今天早上他在厨房里撞到了杰茜卡,碰碎了鸡蛋,袖子上的鸡蛋痕可能还看得见呢。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萨拉·纽比对他不感兴趣。

丘吉尔笑了。“有需要就说话,我很乐意把你介绍给奈杰尔,我的御用服装师。言归正传,高速路下那个女孩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啊?找到足够的证据了吗?能把凶手重新抓回大牢了吗?”

“你是说贾森·巴恩斯。”

“就是他。还能有谁?”

特里慢慢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没有什么说服力。”

威尔·丘吉尔面色一沉,闷闷不乐地缓步走到窗前,掀起百叶窗,看着外面的停车场,一对女警官正从那里走过。“真的吗?怎么会没有呢?”

“哦,长官,你出席了上诉案的庭审现场,你可能了解这个。巴恩斯的原判依据是他开车把死者带到了河边的蓝丁路上,企图强奸死者,后用手电筒猛击死者头部,然后将尸体藏在了某个地方。要么丢到了河里,要么丢到了泥浆池里。”

“是的,我们现在知道不是在泥浆池里了。是在环路下面。在一条马上就要浇筑混凝土的沟渠里。”

“那就证明这位线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布莱恩·温尼克——他的证词是假的,就像巴恩斯说的那样。”特里说。“罗伯特·巴克斯特贿赂了他。”

“是的,呃,可能吧。”丘吉尔从窗前回转身来,眉头紧锁。“但这并不能说明不是巴恩斯干的,对不对?没准就是他埋了她呢?”

“可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是吧?”特里坚持道。“不管怎么说,目前的证据并不比以前多。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死者的死亡过程。她的头骨有撞击伤,我想很有可能是这个手电筒造成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其他任何东西造成的——石头、砖头,什么都可能——我们甚至也不能确定就是那些创伤要了她的命。也许她是被那条丝巾勒死的,头部是后来才受伤的,被埋进那条沟渠时磕伤的。”

“又或者他先用丝巾勒死了她,然后又用手电筒敲击她的头部,以防万一。我觉得这不重要。”丘吉尔开始用左手一二三点地总结。“特伦斯,真正关键的是,巴恩斯是最后一个被人目击和死者在一起的人,对不对?他承认他们吵过架,他试图强奸她。手电筒的血渍上发现了他的指纹。他事后纵火烧车,销毁证据。半夜三更,他有大把机会处理尸体。卡普曼村就在通往利兹的路上。而他是个有暴力记录的人渣。所以,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你和罗伯特·巴克斯特想得一模一样,”特里厌烦地说。“而当他意识到没有足够的证据时,他就让听话的线人编造了一些证据。”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威尔·丘吉尔叹了口气。他不喜欢罗伯特·巴克斯特,但萨拉·纽比在法庭上羞辱那老家伙的记忆刺激了他。那臭婊子能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他可没少帮忙。“可他一直没找到尸体。我们找到了。”

“没错,长官,不过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知道死者被人勒过,头骨碎裂,但是不知道先后顺序。我们还知道死者的右手手腕骨折,但那又是怎么发生的?”特里摇了摇头。“问题一大堆,却没有答案。而且,案发当晚死者在四个不相关的地点出现过,都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指着墙上的一幅地图,上面被他别了好多大头针,以示标记。“首先,古德利克大学校园里的学生派对,在这里。有人看见她在凌晨1点45分左右和贾森·巴恩斯从那里驱车离开。接下来,他们出现在富尔福德的蓝丁路,手电筒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从派对地点开车到这里大约需要五分钟,所以他们到达的时间大约为1点50分。他们在那里待了多久,我们不得而知。从五分钟到半小时都有可能,在此期间死者拒绝与疑凶发生性行为,他们之间从而发生了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