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岸(第3/3页)

“很可能就待了五分钟,我认为,”丘吉尔机敏地说道。他迎上特里的目光,会心地咧嘴一笑,“我是说,毕竟是那个年龄段的孩子。”

“也许吧。”特里转身看地图。“不管怎么说,在凌晨四点左右,一位名叫阿曼达·卡尔的护士看到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在纳本路上,就在妇产医院旧址附近。就是这里。”特里指着地图上的一面小旗子道,“她只是匆匆瞟了那女孩一眼,她后来对警方说起这事时,他们没在意。”特里叹了口气。“但如果她看到的就是布伦达呢?如果贾森·巴恩斯说的是实话呢?那就表明布伦达逃入夜色后的那两个小时都还一直活着。而那时贾森人在利兹,烧毁他偷来的脏车。”

“如果那个女孩是布伦达的话,”威尔·丘吉尔说,“罗伯特·巴克斯特永远不会相信。”

“当然,” 特里不屑地说,“所以他没把阿曼达的证词披露给当年的辩护方。”

“那样做显然有问题。”丘吉尔附和道,“不过,那时候的标准和现在不同。我们在进步。你可能会不屑,但我们确实在进步。说句公道话,他有他的理由。他确信这个阿曼达——她姓什么来着?对,卡尔——是在胡思乱想,一心想要自己的大名见报。她可能谁都没看见,只不过是月亮的影子之类的。她参加完派对,喝得醉醺醺的,首先就不该开车上路……”

“就算那样……”

“巴克斯特也应该披露她的证词,我同意。但他没那么做,因为他认为那女护士是个疯子。她很可能就是——我看过她站在证人席上的样子。我们的皇室法律顾问驳得她无话可说。”

“但是,纽比夫人胜诉了。”

“当然。在我看来,她就是揪着一个技术细节不放。”威尔·丘吉尔啧了啧嘴,好像在品尝什么味苦的东西似的。“即便这个叫阿曼达的女人讲的是实话,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帮助呢?”

“是这样的。”特里在地图上比画着一条路线,“布伦达住在主教村,所以她很可能是想走路回家。她可能在纳本通过那座老旧的铁路桥过了河。也就是说,在精品专卖店——妇产科医院的旧址——和她家之间的某个地方,有人抓了她,杀害了她。”

丘吉尔一脸同情地望着特里。“那凶手到底是谁?我们知道,有一个家伙想强奸她,你不去抓他,反倒提议,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人,也许是一个来自火星的神经病,碰巧出现在那条路上,抓住了那女孩,用丝巾勒死了她,折断她的手腕,敲碎她的脑袋,然后把她埋在卡普曼村附近、紧邻环路的一条沟渠里?是这样吗?拜托,特伦斯,醒醒吧。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呢?”

“谁知道呢?我要说的是,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不是贾森。”

“谁?”

“我不知道。我只是说,我们不应该排除这种可能性。”

丘吉尔叹了口气。“看看这张地图,特伦斯,考虑一下事实。从蓝丁路往右拐两个弯就是埋尸地点,贾森本人也可能在这条路上。”

“凌晨四点以后,肯定不会。”特里坚持道,“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在外面晃了接近一个半小时。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找那个女孩,也许。我们知道他那么干过,他自己说的。拿着手电筒跌跌撞撞四处走,那是他自己讲的……”

“在他用手电筒打过她之后?她脑袋都裂开了,还犯得着到处找?”特里问道。“她肯定已经人事不省了。”

“特伦斯,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那个护士的证词。”丘吉尔靠向前,故意逼到特里面前,直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相信她,那我向你保证,贾森当时一定是在抓紧时间找她。但如果她的话不过是酒后胡言,那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贾森企图强奸她,见她不从,就杀了她。是用手电筒,还是用丝巾,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有条人命,还有大把时间埋尸。他有时间、动机和机会。他就在案发现场,他是存在的,不像你那位精神错乱的火星神经病。后来,他撒谎说把尸体扔进了一个泥浆池里,耍了巴克斯特警司,误导了他。”

特里点了点头。“的确。但那些都是原审时的推断了。那时候证据不充分,所以我们的朋友巴克斯特制造了伪供,人为强化了一下。”

“如果是虚假证据,没错。”威尔·丘吉尔对上了特里的目光。“温尼克是个瘾君子、卑鄙小人,就和贾森·巴恩斯一样。也许贾森在狱中的确编了个故事给他听,除了埋尸地点,把一切都告诉他了。然后,温尼克在法庭上把听到的如实交代了,但又决定在临终前骗他的律师,好报复巴克斯特。你想过这种可能吗?”

丘吉尔咧嘴问道,看上去对自己的分析相当满意。特里则缓缓摇着头。

“上诉法院可不是这么判的。”

“我知道——我就在现场啊!纽比那娘们儿穿着漂亮的衬裤,满脸得意。”丘吉尔气哼哼地在房里踱步。“没错,他们没找到尸体,但我们找到了。所以,现在我们就能查明真凶,将他绳之以法。如果最后证明就是贾森·巴恩斯干的,我至少是那个拍手称快的人。”

特里皱起眉头。“就算是他,长官,我们也不能再次起诉他,对不对?不能就同一罪行起诉两次——那肯定算双重审理。”

威尔·丘吉尔咧开大嘴乐了,脸上写满高人一等的快乐。他一只手放到了特里肩头。“我就爱你这点,特伦斯。你总是比时代慢一步。我们敬爱的前总理已经就那一条做了改动——你没注意吗?如果发现特别的新证据,双重审理准则就不适用了。几个月以前就出现了第一个案例,我们这个可能是第二个。”他大步往门口走去。

“我想要的——我真心想要的——是让我们这个部门,哪怕就一次,能扬眉吐气,然后亲眼看着纽比那娘们儿站在法庭上,顶着一脸臭鸡蛋承认错误。这也能安慰那可怜又可恶的罗伯特·巴克斯特——证明他抓了一辈子坏蛋,其实没白干。”他笑了,“所以,去找证据吧,特伦斯,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