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横尸门廊(第2/2页)

“而在此期间她就一直垂死挣扎?”简缓缓说道,“这简直不堪设想,不是吗?即使想轻生,你也很可能会半路改主意。”那只猫蜷在了她脚下,她随即将它赶进了厨房。

特里俯下身去检查死者的喉咙。“看不出抓痕。”

“什么?”简看上去既茫然又惊愕。特里意识到她会错意了。

“不是指那只猫。我是说死者自己抓挠的痕迹——指甲印。若她后悔了,或就像普通人喘不上气那样开始恐慌,那接下来她会怎么做?任谁都会拼命去扯缠在脖子上的东西,并很可能抓出血来。但她这里却没有那样的痕迹。”

“兴许她就是一心求死。”简说道。

“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特里接着说道,“她吓得屁滚尿流。事实就是如此。”

“但那只是生理反应。”

“正是。这就是我要说的,警长,你没发现吗?即便她想自尽,她也无法控制这些由死亡恐惧引发的基本身体反应。所以她的双手又怎能摆脱本能,不去扯断束缚呢?”

“没准她喝醉了——或者吸了毒。要是我打算用这种方式寻死,我就会先让自己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有这种可能。”特里怀疑地说,“这一点通过尸检就能见分晓。我以为她也可能是立刻就失去了知觉,而后才大小便失禁的。”他若有所思地摇着头,“这自然得有人帮她。”

“她是独居的单身女性。”简说道。

他们久久地相互凝视、沉默思考。这真是自杀吗,还是那连环案中的又一环?在这偏僻的乡下,一位单身女性死在了自己家中。用一条丝巾上了吊。特里弯腰查看了死者的两只手腕,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儿没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什么痕迹,长官?”

“捆绑的痕迹。绳子、胶带、任何能拴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抓到喉咙的东西。若要绞死别人,就少不得这么做——捆上对方的手腕。否则他们就会全力抵抗,试图逃生。不过,或许她真是一心求死。”

简转而盯着镜子,就像刚才特里那样。“我不明白,长官。不知怎的,我就是难以想象。”

“怎么说?”

“是这样,若我想自尽……恐怕也不会选这种方式,尤其是目睹了这具尸体后……”她止不住地战栗了一下。门廊里依旧臭气熏天。他们两人都始终强忍着恶心。“……不过她兴许并不清楚,我是说,她不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漏掉了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裸着?还对着镜子。我的意思是,她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美女,而且就算她很美,既然决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为什么还要看?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先脱得精光,然后在镜子前自缢?这不合常理——特别是再考虑到如你我这样的人就更莫名了。”

“如你我这样的人?”

“是的,我们所有人。”她挥舞着手臂指向后门,制服巡警和医护人员仍在屋外徘徊。他们身后,一辆白色的现场勘查厢车正徐徐泊上碎石地。“我们大家,医生、警察、勘查员——总有人迟早会发现尸体,然后各类调查取证就会一拥而上。而且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男性,这些行业一向如此。所以为什么要脱得一丝不挂?大部分女性都会对此深感难堪的吧。我就会。”

特里微微一笑。在他听来,这是典型的女性思维。“若你都决意去死了,这还有什么要紧吗?我们赤条条来,也赤条条去。”

“不,长官,你没弄明白。这是侮辱。你想自杀不代表你就愿意自轻自贱。而一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一个男人就不介意自我羞辱了?”特里想象着自己赤身露体地悬在这面镜子前会是怎样的景象。旋即,拨云见日。“不,男人也不会这么做。至少一个正常的男性做不出来。”

“长官,他对自己下不去手,但换作女人他就做得出来了。”简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明白吗?若他对她恨之入骨,那他就很可能在痛下杀手的同时也想羞辱她。眼下这种手法更是上上之选。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得极大的快感。”

特里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很难让陪审团信服,不是吗?”大门外,两个身着白色工装服的男人钻出了勘查车。“不过这都还有些疑点。也许这几个哥们儿能搜出个所以然来。”

他往大门走去,勘察队的队长正立在那儿观察现场。“非自然死亡,比尔。看起来像是自杀,但在我们掌握更多证据以前,我想麻烦你把这当成一起潜在的谋杀案。”猫又在特里的两腿间蹭来蹭去,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害他东倒西歪地绊了几步。“还有这只可怜的猫,找人给皇家动物保护协会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