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T(第2/5页)

“它已经消失了。”校长用冷冰冰的声音说。

病人挥挥手,似乎那不重要。“你们得明白,我们出自最火热的巴尔干血统。热——热得咝咝作响。”梅加拉短促地笑了笑,“特维尔家有个世仇——克罗萨克家,另一个氏族。多少代以来——”

“族间仇杀!不用说。”教授叫道,“不完全是意大利式的那种,但肯定是血仇,就跟我们国家肯塔基山里的世仇一样。”

“是的,”梅加拉打断说,“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有世仇这种东西——最初的原因都沾满了鲜血,到我们这一代已弄不清是为什么。但从小我们就被教导——”

“杀死克罗萨克家的人。”校长叫道。

“我们是攻击者,”梅加拉绷着脸继续说,“二十年前,由于我们祖父和父亲的残酷无情,只有一个克罗萨克的男人——维尔加留了下来,也就是你们追捕的那个男人……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和他母亲是克罗萨克家的仅存者。”

“这看起来多么遥远,”范咕哝着,“你、托米斯拉夫和我是多么野蛮,为了报亲族之仇,我们设下埋伏,杀了克罗萨克的父亲和两个叔叔……”

“完全难以置信,”埃勒里低声对教授说,“难以相信我们是在跟文明人打交道。”

“这最小的克罗萨克怎么啦?”艾萨姆问。

“他母亲带着他从黑山逃走了。他们去了意大利,藏在那儿,不久他母亲也死了。”

“那就只留下小克罗萨克来向你们报世仇,”沃恩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他母亲在死前一定给他心里灌满了疯狂。你们掌握到那男孩的线索了吗?”

“是的,我们必须这样,为了自我保护。因为我们知道,等他长大后他会想方设法杀死我们。我们雇用的代理人在整个欧洲追踪他,但他在十七岁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再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直到现在。”

“你们的人没亲眼见过他?”

“没有,自从他离开我们山区以来就没见到过,那时他十一二岁吧。”

“稍等一下,”埃勒里说着皱起眉头,“你们怎么能这么肯定,克罗萨克想要杀死你们呢?毕竟,一个孩子……”

“怎么能肯定?”安德鲁·范苦笑道,“当他还在监视下的时候,我们的一个代理人曾慢慢骗出过他的心里话,听到他发誓一定要把我们都消灭干净,哪怕到天涯海角。”

“你的意思是说,”艾萨姆问,“因为一个孩子的狂言,你们就真的逃离了自己的国家,改名换姓?”

两个男人脸红了。“你不了解克罗地亚人的世仇,”游艇主人避开众人的目光,“克罗萨克家一个人曾经跟踪特维尔家一个人进入南阿拉伯中心——几代人之前……”

“那么,可以肯定:就算你们与克罗萨克面对面,也认不出他,是吗?”埃勒里突然问。

“我们怎么能认出来?……我们三个被遗留在这世上。父母亲死了。我们决定离开黑山去美国。彼此之间没有维系的纽带——这儿的安德鲁和我没结婚,而汤姆虽然结过婚,但他妻子死了,也没有孩子。

“我们是个有钱的家庭,拥有的地产很值钱。我们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使用假名,分头来到这个国家,事先安排好在纽约见面。最后大家决定按不同的国家取名。”埃勒里一惊,然后笑了。“我们参考了一本地图册,每个人任意选取了不同国籍——我是希腊,汤姆是罗马尼亚,安德鲁是亚美尼亚,因为那时我们在面貌和语言上都明明白白是南欧人,冒充美国土著人是不可能的。”

“我提醒过你注意克罗萨克。”校长阴郁地说。

“汤姆和我——我们都受过良好教育——从事我们目前的生意。安德鲁总是不安分,他宁愿单干,自学了英语,最后成了名小学校长。当然啦,我们都成了美国公民。渐渐地,随着一年年过去,由于听不到任何有关克罗萨克的消息,也收不到他的信,我们几乎把他忘了。他成了——至少对汤姆和我来说——一个传说、一个神话。我们以为他死了,或是因找不到我们的踪迹而放弃复仇了。”游艇主人绷紧下巴,“要是我们知道……总而言之,汤姆结了婚,我生意兴旺,安德鲁去了阿罗约。”

“要是你听了我的劝告,”范厉声说,“这事就不会发生,今天汤姆就会活着。我反复告诉过你,克罗萨克会回来报仇!”

“够了,安德,”梅加拉严厉地说;但在看弟弟时,他眼里有种怜悯的表情。“我知道。而你不常见我们。你必须意识到,这是你自己的过失。如果你再多些兄弟间的情谊,也许……”

“跟你和汤姆一起,待在克罗萨克可以把我们一举齐歼的地方?”这个从阿罗约来的人叫道,“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埋在那个洞里?我也热爱生活,斯蒂芬!但是我聪明,而你——”

“而我不是那么聪明,安德,”游艇主人说,“毕竟,克罗萨克首先找到了你。并且——”

“是的,”警官说,“他是先找到了范先生。我想要把阿罗约谋杀这件小事搞清楚,范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校长为那悲惨的回忆感到不自在。“阿罗约,”他声音嘶哑地说,“一个可怕的地方。几年前我的恐惧导致我开始冒称老皮特。我感到,双重人格会对我很有用,万一克罗萨克找到我——”他咆哮着说,“他是找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快速地说,“多年来我保留着那个棚子。那是我在山里探测一些岩洞时,偶然发现的被人遗弃的棚子。我建起带刺的铁丝篱笆,并在匹兹堡买了伪装用品。在我的校长工作清闲时,我会偷偷地隔一阵子上一次山,化装成老皮特出现在镇里,给阿罗约的人造成老皮特真实存在的印象。汤姆和斯蒂芬——他们总是嘲笑这种狡猾手段。他们说,这是孩子做的事。这孩子气吗,斯蒂芬?你现在还这样认为吗?你不认为,汤姆在他的坟墓里正为没以我为榜样而遗憾吗?”

“是的,是的,”梅加拉语速飞快地说,“说一下你的经历吧,安德。”

这位举止异常的校长在舱里转了个圈子,双手放在借来的制服背后,目光迷乱。接着,大伙儿听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故事。

随着圣诞节的来临——他用一种很有特点的紧张声调说——他意识到已经有两个月没以老山民的面貌在阿罗约露面了。他在这么长时间里不露面,很可能会让镇上某些人——也许是鲁登治安官——来寻找这位住在山里的老人,调查他的小屋……他指出,这对他细心维持的骗局会是一场灾难。在圣诞节和他小小学校的新年假期结束之间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富余,因此至少仍有几天他可以确保无虞地扮演那隐士老皮特。以前他总是在学校放假或是周末的时候,假扮成那个衣衫褴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