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6页)

我是一个侦探,他自言自语。他尽可能长时间地在外面逗留,不想回公寓。公寓的重新布线工作在周五下午5点之前已告了一段落,只剩下一半的地板及乱七八糟的电缆线。踢脚板被撬了起来,露出了光秃秃的墙壁。那些电工将工具留下,他们知道他的职业,离开时风趣地对他说:“把工具放在这里足够安全。”他们还承诺,周六上午就可以完工,最后却未能兑现。于是,他就这样度过周末:跌跌撞撞地走过散乱一地的电线和那些松散的地板。他不得不在咖啡厅里吃早餐,在酒吧里吃午餐,现在的想法是吃拌有腊肠的羊杂饭。这种羊杂饭算是牛津酒吧最好的饭菜了。

他之前问过西沃恩接下来的安排。

“先洗个热水澡,然后看一本好书。”她告诉他。他知道她在撒谎,因为格兰特·胡德已经告诉了警局里一半的人,作为借给她电脑的回报,他们正在恋爱。雷布思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如果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别忘了,他从没有试图用吃玉米粥或者看电影的方式去引诱过她。只有当他们走出利斯步行街酒吧的时候,他才会突然想起也许他刚刚的某些举止不太礼貌。显然,西沃恩和吉恩两人在星期六晚上都没什么计划:约她出去合适吗?到目前为止我有没有冒犯过她呢?

“人生苦短啊!”他付清出租车费时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走进酒吧,他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然而刚说的话却一直萦绕在心头,他便问酒保要了电话簿。

“在那边。”酒保回答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乐于助人。

雷布思翻遍了电话簿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电话号码,他突然想起吉恩曾经送给他的一张名片。他从口袋里翻出名片,上面用铅笔添加了伯奇尔的家庭电话,于是他走到门外去拨打电话。她手上应该没有结婚戒指吧,他猜测……这时电话铃响了,周六晚上,她很可能……

“喂,你好?”

“是伯奇尔小姐吗?我是约翰·雷布思。很抱歉在周六晚上打给你。”

“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我们能否见个面。你说还有其他的玩偶,这听起来很神秘。”

她笑了,问道:“你想要现在见面?”

“哦,我想,也许明天也可以。我知道是休息日,但我们可以边谈工作边娱乐。”此话一出,他便有些忐忑不安。心想,自己应该在之前想好要说什么和怎样说,然后再给她打电话的。

“那我们要怎么安排呢?”她问道,听起来有些好笑。他听见电话背后的音乐,是某首古典音乐。

“一起吃午餐如何?”他建议。

“在哪里?”

确实,应该在哪里呢?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请人吃午餐的地方了。他想着印象深刻的地方,那里……

“我猜,”她说,“每到周日你就喜欢吃油煎菜。”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他的不安,想要帮帮他。

“我有这么简单吗?”

“恰好相反。你是拥有血肉之躯的苏格兰男人。而我喜欢简单、新鲜而又有益健康的食物。”

雷布思笑着说:“我脑子里突然涌现‘不相容’这个词。”

“也许不会,你住在哪儿?”

“马奇蒙特。”

“那我们就去苏威克餐厅吧,”她说,“这个餐厅很不错的。”

“好的,”他说,“12点半怎么样?”

“我很期待,晚安,探长。”

“我希望午餐时你不要叫我探长。”

随后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能听见她正在乐滋滋地笑。

“明天见,约翰。”

“好好休息……”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断线了。他回到酒吧,再次拿起电话簿。

苏威克餐厅,位于索尔兹伯广场,从他公寓步行花不了20分钟就可以到达,以前他无数次开车经过那里。萨米出事的地方就在离它50码处,凶手试图用一把小刀伤她却没得逞。明天他会努力将这些记忆抛至脑后。

“再来一杯,哈利。”他踮了踮脚,对酒保说。

“你要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等候。”哈利向他低声吼道。雷布思对此并不在意,这不会惹他恼火。

他提前10分钟到达餐厅。

大概5分钟后,她也到了。

“真是个好地方!”他对她说。

“难道不是吗?”她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丝质衬衫,外面穿着黑色的两件套,左胸上别着一枚血红色胸针。

“你住在附近?”他问。

“不是,我住在波托贝洛。”

“相隔好几英里!你应该早点说的。”

“为什么?我喜欢这个地方。”

“你经常在外面吃饭吗?”他仍为她经常为了吃顿午餐特地跑到爱丁堡城区的行为而感到不可思议。

“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过来的。每次点餐时我都会利用我拿到博士学位而享有的特权。我对点餐员说,那就叫我‘伯奇尔博士’吧。”

雷布思环顾四周,整个餐厅里只有一张桌子上有客人,看得出他们是家庭聚会,有两个小孩和六个成人。

“今天用不着预定,午餐时间一点儿也不忙。现在,我们点些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一道开胃菜和一道主菜,她似乎确切地知道他要点煎蛋,结果他果真点了。她要了一份汤和鸭肉,他们决定同时点咖啡和酒。

“不错的午餐!”她说,“星期日都这样。”

他愉悦地表示赞同。她告诉他可以吸烟,他谢绝了。家庭聚会餐桌上有三个人在吸烟,但都没有引起他吸烟的欲望。

他们找到了共同点,首先谈论起吉尔·坦普勒,她精明地提出一些盘根错节的问题。

“吉尔很有欲望,你说呢?”

“她只是做她必须做的。”

“你们过去曾有一腿?”这时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告诉你的?”

“不是,”吉恩停了一会儿,将餐巾平铺在膝盖上,“我是从她过去和你谈话的方式中猜想到的。”

“过去?”

她笑道:“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吧?”

“已经过去了,”他不得不承认,“你怎么样呢?”

“我希望自己没有过时。”

他似乎明白她理解错了,笑着说:“我是指,告诉我一些有关你自己的事情。”

“我出生在埃尔金,父母都是老师。在格拉斯哥大学上学,学习考古学。然后在杜汉姆大学读完博士,在美国和加拿大就读博士后,见证了19世纪的移民。我曾在温哥华找了一份管理类工作,当机会来临时,便选择了回到这里。在旧博物馆工作了12年,现在才建成新博物馆。”她耸了耸肩,“就这么多了。”

“你怎么认识吉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