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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至少就比尔带着一个小旅行包短暂访问北部这件事,劳埃德提供了第一种合理的解释。去找可能的赞助者商讨。当他就要去巴黎见泰德·卡伦时,他在最后时刻找到了一位赞助者,便赶往北部去见他。但为什么以查尔斯·马丁的身份呢?

好像这种想法传递给了劳埃德,他说道:“顺便问一下,如果肯里克以查尔斯·马丁的身份旅行,怎么会被认出是肯里克?”

“我在那趟去斯库尼的火车上,看见他死了,而他潦草写下的几句诗引起了我的兴趣。”

“潦草?写在什么上面?”

“一张晚报的空白处。”格兰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想肯里克写在什么上面有什么关系吗?

“哦。”

“我正在休假,无事可做,所以就用这些已经获得的线索自娱自乐。”

“你在破案。”

“是的。”

“格兰特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公务员。”

“呀,我还以为是在军队里。”他微微一笑,拿起格兰特的杯子再次倒酒,“当然,级别较高。”

“一般参谋?”

“不是。我想是外交专员,或在情报机关。”

“参军期间,我确实做过点情报工作。”

“所以,在那里,你可以让自己的爱好一展所长。或许我该说是你敏锐的洞察力。”

“谢谢。”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才能就能识别出查尔斯·马丁就是比尔·肯里克,或者他持有肯里克的物品所以很容易识别出来。”

“没有。他是以查尔斯·马丁的身份下葬。”

“粗心大意的苏格兰人处理猝死的典型方式。他们总是为自己不用尸检而扬扬得意。我自己认为苏格兰肯定是逃脱谋杀罪的理想地点。如果我真要设计一次谋杀案,我会把受害者向北引诱到英格兰和苏格兰的交界地区。”

“恰巧进行了一次尸检。意外在火车离开尤斯顿后不久发生的。”

“噢。”劳埃德想了会儿说道,“你不认为应该把这事儿报告给警察吗?我是说他们用一个错误的名字埋葬了一个人这个事实。”

格兰特本来要说:“死者查尔斯·马丁是肯里克的唯一证据就是我所指认的一张不是很清楚的快照。”不过某些东西阻止了他,转而说道,“我们首先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持有查尔斯·马丁的证件。”

“啊,是的,我明白。那肯定是件非常可疑的事情。一个人没有一些预谋是无法取得一个人的证件。有人知道查尔斯·马丁是谁了吗?”

“是的。关于这一点警察很确信,没有一点可疑。”

“唯一不解的是肯里克怎么会有马丁的证件。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去找官方了。给他送行的那个男人呢?在尤斯顿。他可能是查尔斯·马丁吗?”

“我想有可能。”

“证件可能仅仅是借来的。不知怎么地,可以这样说,肯里克给我的印象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不是。所有迹象都表明,他不是。”

“这整件事太古怪了。你说他发生了一场意外:我想这是一次意外该没什么可疑吧?没有迹象表明发生过争执吗?”

“没有,这种意外不可避免,任何人都有可能发生摔倒。”

“痛心。就像我说的,如今兼具勇气和智慧的年轻人太少了。确实有很多不远千里来见我的人——”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格兰特就坐在那儿看着、听着。

劳埃德好像很乐意坐在这儿与一个陌生人交谈。毫无迹象显示他晚上有约会或有客人来共进晚餐。这个主人没有在交谈中给客人留下任何可以告辞的空隙。劳埃德坐在那儿用尖细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讲着,同时欣赏着放在腿上的手。他不断地变换着手的姿势,不是作为强调话语的姿势,而是重新做一种摆设。格兰特发现他像自恋狂一样很专注。他聆听着这小屋子的寂静,把城市和交通关在门外。在《名人录》的自传里没有提及他的妻子和孩子;一般拥有这两者的人都会很骄傲地提及,所以这个屋子里只有劳埃德和他的仆人。难道他的兴趣足以弥补人类陪伴的缺失?

他,艾伦·格兰特也缺少有人陪伴的温暖,但是他的生活里充满了人,回到他那间空荡的公寓反而成了奢侈,精神的愉悦。赫伦·劳埃德的生活也很充实、很满足吗?

或者,他这个真正的自恋者也曾需要伙伴而非自己的影子?

他想知道这位老人有多大年纪,肯定比他看起来要老些,他是阿拉伯半岛探险者中的老前辈。五十五甚至更老,大概快六十了。在他的传记里,并未提及出生日期,所以他可能差不多六十了。就算身体状况良好,他也忍受不了多少年的艰苦生活了。余下的这些年他会做什么?都花在欣赏他的手吗?

劳埃德说:“当今世界唯一真正的民主,正在被我们称为文明的东西所破坏。”

格兰特再次产生了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他曾见过劳埃德,还是劳埃德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若是如此,那人是谁?

他必须离开了,然后思考这个问题。总之,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当格兰特准备告辞时,问道:“肯里克告诉过你,他住在哪儿了吗?”

“没有。你知道,我们没有确定要再次见面。我让他离开伦敦之前再来见我。他没来,我认为是他有所不满,或是生气了,因为我缺乏——同情心,是这样吗?”

“没错,这对他肯定是一个打击。好了,我占用了你太多时间,非常感谢你的耐心。”

“我很乐意帮忙,就怕帮不上太大的忙。这事儿,如果我还能做什么,非常希望你能毫不犹豫地来找我。”

“好的——有一件事儿,但你都已经非常热心了,我都不好再开口了。尤其是因为这事还有点无关紧要。”

“什么事?”

“我能借一下那张照片吗?”

“照片?”

“陨石坑的照片。我注意到照片是插在你的相册里,而不是贴着。我很想把它给肯里克的朋友看看。我诚心实意地保证会归还,完好无损——”

“你当然可以把照片拿去,不用麻烦还回来。这图是我自己照的,底片存放在了适宜的地方。任何时候,我都能很容易地再冲洗一张照片。”

他巧妙地从相册的固定物中把照片取下,然后交给了格兰特。他和格兰特一起下楼,并送他到了门口。当格兰特称赞起小院时,他还聊了一下,随后很礼貌地等格兰特走到了大门口,才关上了门。

格兰特打开搁在汽车坐垫上的晚报,把照片小心地放在折缝处。然后他把车开至河边,沿着维多利亚地区行驶。